“方舟”的艦體在呻吟。那不是引擎的轟鳴,也不是金屬的疲勞,而是一種源自結構深處的,無聲的扭曲。
會議室里,所有的全息投影都變成了紛飛的雪花,隨即徹底熄滅。卡爾和李夢瑤的聲音,連同他們的影像,一同被拽入了虛無。
死寂,比任何警報都更讓人心悸。
蘇云煙抱著女兒的手臂收得更緊。她感覺到了,懷里的嬰兒在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泛起的、無法抑制的顫栗。蘇薪火小小的臉蛋緊緊皺在一起,嘴巴張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可蘇云煙聽到了。
那哭聲穿透了耳膜,直接在她腦海里炸開。那是一種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悲傷。是被整個世界誤解、被最親近的血脈背叛的慟哭。
“嗡——”
江宸予猛地站起身。他那雙純藍色的眼睛死死盯著舷窗外的地球。那顆美麗的藍色星球,此刻正被一層肉眼可見的、狂暴的能量亂流包裹。
“磁場。”他低吼,聲音空洞而平直,“地球的磁場在失控。是薪火。”
蘇云煙低下頭。
懷里,女兒身上那純凈的藍色星光,正在瘋狂閃爍。那光芒不再溫暖,變得混亂、狂暴,帶著毀滅性的力量。
就在這時,江宸予動了。
他走到蘇云煙面前,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伸出雙手,輕輕覆蓋在蘇薪火小小的身體上。他沒有看蘇云煙,藍色的瞳孔里,只有那個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嬰兒。
“她在哭。”江宸予的聲音像是在陳述一個數據,“負面情緒正在通過‘母星印記’,無差別地放大到整個星球的生命磁場。”
他的指尖,亮起微弱的、與他瞳孔同色的光芒。
蘇云煙感覺到,一股冰冷但穩定的意識流,通過江宸予的身體,注入了女兒的意識之海。那不是安撫,更像是一次強制性的數據校準。
蘇薪火的身體停止了顫抖。她臉上的痛苦神色漸漸褪去,重新歸于平靜。
江宸予的身體晃了晃,藍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
“我看到了。”他緩緩收回手,聲音里帶著一種不屬于他自己的,古老的疲憊,“一段記憶。兩個意志的決裂。一個要守護,一個……要吞噬。”
與此同時,蘇云煙抬起頭,目光越過江宸予,落在會議桌對面那位癱坐在地、面如死灰的“枯萎”長者身上。
她沒有開口。一股混雜著她和女兒力量的意念,如同利劍,直接刺入長者的腦海。
“你們的艦隊,有多少這種臥底?”
那長者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眼神里全是驚恐與難以置信。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啟動你們的自查。”蘇云煙的意念冰冷如鐵,“現在,立刻。否則,‘方舟’會替你們清理門戶。”
長者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沖向他身后的兩名族人,用一種蘇云煙聽不懂的古老語,嘶吼著下達了命令。
“刺啦——”
一聲刺耳的電流音,打破了會議室的死寂。
卡爾的臉,帶著扭曲的雪花點,重新出現在主屏幕上。
“恢復了!我繞過了他們的空間干擾!”卡爾的聲音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蘇總!我分析了七號對接艙的爆炸殘留!那不是簡單的炸彈!”
他調出一組復雜的三維模型,與之前玄使用的“基因重構裝置”并列在一起。
“技術同源,但更精巧,更隱蔽!它的核心模塊,不是‘枯萎’文明的技術!背后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