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指揮室的通訊網絡里,卡爾的尖叫聲撕裂了悲傷的寂靜。
“江先生的生命體征……進入深度休眠狀態!所有讀數都在,但他……醒不過來!”
月球,藍色祭壇。
蘇云煙抱著懷里毫無聲息的男人,沒有回應卡爾的絕望。
她只是低頭,用手指輕輕拂過江宸予冰冷的臉頰。
“蘇總!”卡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電流的嘶嘶聲,“我把最后一支‘蜂鳥’速效修復劑傳送到您身邊!儀式還沒有結束!您必須撐住!”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管憑空出現在蘇云煙身側的空氣中,懸浮著,發出微弱的藍光。
蘇云煙看了一眼金屬管,又看了一眼祭壇中央那個已經將女兒完全吞噬的能量漩渦。
她沒有猶豫,拿起金屬管,對準自己的手臂,按下了注射按鈕。
一股冰涼的液體涌入血管,隨即化作一股暖流,強行壓下了體內翻江倒海的撕裂感。
她將江宸予輕輕平放在祭壇冰涼的地面上,然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巨大的能量漩渦。
她的背挺得很直。
“轟——”
指揮室的主屏幕上,代表月球祭壇的能量模型,瞬間被無法直視的白光吞沒。
“能量飽和!溢出了!祭壇核心……正在重構!”卡爾雙手在控制臺上瘋狂飛舞,試圖穩住失控的數據流。
強光只持續了不到三秒。
當光芒散去,屏幕上的景象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那個巨大的能量漩渦消失了。
蘇薪火的維生艙,也消失了。
祭壇的正中央,只剩下一片純凈的藍色光暈,像一顆安靜的心臟,在緩緩脈動。
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波動,以月球為中心,瞬間席卷了整個太陽系。
那不是能量沖擊,也不是精神風暴。
指揮室里的李夢瑤身體一頓,孤狼的突擊艦里,正在清點俘虜的士兵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
地球上,每一個城市,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生命,都感受到了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溫暖。
像是冬日里最和煦的陽光,又像是嬰兒最安詳的呼吸。
一種宏大、包容,充滿了無限生機的訊息,不需要翻譯,不需要解讀,就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意識之中。
“母星印記”……完全覺醒了。
“指揮中心,我是孤狼。”孤狼沉穩的聲音切入頻道,“雨林據點已肅清。‘牧羊人’沒留下任何東西,除了這個。”
一張清晰的圖片被發送到主屏幕上。
那枚從灰燼中找到的、刻著古老“銜尾蛇”的殘破骨片。
“正在分析!”卡爾立刻調動系統資源,“圖像對比……數據庫檢索……找到了!”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寒意:“這個印記……與‘深淵’最古老的符文庫,最底層的一個加密數據……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所有人心里都沉了一下。
那個被稱為“她”的存在,那份來自“深淵”最深處的恐懼,并沒有隨著“牧羊人”的死亡而消失。
“報告!”李夢瑤的聲音打斷了凝重的氣氛,“‘枯萎’文明主力艦隊……已抵達地球同步軌道。”
她調出“天眼”的實時監控畫面。
數萬艘龐大的花瓣狀巨艦,如同一個沉默的軍陣,靜靜懸停在漆黑的宇宙中。
它們沒有展露任何武器,甚至收斂了所有不必要的能量波動,像是在表達一種最極致的敬意。
緊接著,那數百艘“貢品”飛船脫離主艦隊,排成整齊的隊列,緩緩向“方舟”所在的空域駛來。
它們飛得很慢,帶著一種莊嚴的、朝圣般的節奏。
“蘇總……”李夢瑤接通了蘇云煙的私人頻道,聲音有些遲疑。
“李夢瑤,”蘇云煙的聲音從月球傳來,帶著一絲修復劑也無法掩蓋的疲憊,“接通‘天眼’,向全球廣播。”
“什么?”李夢瑤愣住了,“蘇總,現在全球的情緒……這會引發恐慌的!”
“讓他們看。”蘇云煙的聲音不容置疑,“讓他們看清楚,來的不是入侵者。”
“是迷路了數萬年,終于找到回家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