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數據洪流像一道逆行的瀑布,沖垮了所有紅色的警報。它沒有修復被撕開的防火墻,而是直接沖了出去,沿著入侵者留下的路徑,原路返回。
門外的槍聲驟然變得混亂。
不再是沉悶、有節奏的點射,而是夾雜著驚惶的短促連發。
“我的系統癱瘓了!”一聲壓抑的吼叫穿透了門板,帶著一絲絕望。
緊接著,是一陣電流的爆鳴和人體倒地的重響。
江宸予的手機震動起來。
“宸少,他們……他們的裝備全部失效了。夜視儀、通訊系統、電子瞄具……全部燒毀。我們正在收尾。”
“傷亡?”江宸予問,他的身體依舊保持著戒備姿態,藏在翻倒的書桌后。
“我方三人受傷,無陣亡。對方七人,全部失去行動能力。”
“留一個活口。”
“明白。”
通話結束。
書房里,只剩下蘇云煙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響和中央空調細微的送風聲。警報已經停止,合金護板依舊封死著一切。
“你的反擊,燒掉了他們的裝備。”江宸予站起身,把書桌扶正。
“我只是給他們的數據鏈里,灌注了過載的電壓協議。”蘇云煙的陳述平靜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他們的軍用裝備,在我的代碼面前,和民用的烤面包機沒什么區別。”
她從屏幕上抬起頭。“現在,我們來談談我們的‘聯盟’。”
“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江宸予重新穿上他的西裝外套,仿佛剛才那個持槍對峙的男人只是一個幻覺。
“共識是基礎,不是條款。”蘇云云煙將她的電腦轉向他,“這是我破解的,你父親金庫的一部分訪問權限。里面有‘蘭花會’和月見家過去二十年的交易記錄、人員名單、安全屋位置、資金流向……一個完整的地下帝國。”
屏幕上,一張巨大的全球地圖被無數條紅線連接,構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每一個節點,都代表著一個名字,或是一家公司。
“你想怎么做?”江宸予問。
“我想把它從地球上抹掉。”蘇云煙的回答沒有任何情緒,“用最快,最有效率的方式。”
“我同意。”
“不,你沒懂我的意思。”蘇云煙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我的方式,沒有審判,沒有法庭,只有結果。商業上的收購和擠兌太慢,會給他們喘息和反撲的機會。法律?國際刑警會被無數的管轄權問題和外交壓力拖垮。”
她伸出手指,點在屏幕上一個位于東京的節點。
“月見家的殘黨,核心人物叫月見幸三。他現在躲在東京港區的一棟私人宅邸里,由三十名傭兵保護。他掌握著組織在日本的所有人脈和資產。”
江宸予看著那個名字。“你想讓我派人去殺了他。”
“我不想。”蘇云煙糾正他,“這是‘我們’的決定。我負責找到他,癱瘓他的安保系統,切斷他所有的對外聯絡。你的人,負責進去,清理掉他。干凈利落。”
她的邏輯清晰而冰冷,像一臺為戰爭而生的機器。
“這只是第一個。”她繼續說,手指劃過歐洲,“‘蘭花會’在歐洲的洗錢網絡,通過一家位于日內瓦的藝術品基金會運作。負責人叫伊萬·彼得洛夫。我們可以凍結他的賬戶,但這只會讓他轉移資產。更好的方法是,制造一場‘意外’,讓他的副手為了爭奪權力,把他和他的罪證一起交給瑞士警方。”
“挑撥離間,借刀殺人。”江宸予給出了總結。
“是資源優化配置。”蘇云煙回答。
江宸予沒有立刻回應。他走到酒柜前,倒了兩杯威士忌,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你的父親,把你教成了一個優秀的特工。”
“他只是教我如何活下去。”蘇云煙接過酒杯,卻沒有喝,“而他們,不想讓我活。所以,我必須讓他們先死。”
“這個計劃很完美。”江宸予喝了一口酒,“但太理想化了。”
“哪里理想化?”
“你把所有人都當成了數據和節點。但他們是人。”江宸予放下酒杯,“人會犯錯,會失手,會背叛。我派去東京的小組可能會失敗。伊萬的副手可能沒那么蠢,或者沒那么大的膽子。”
“所以我們需要備用方案。”蘇云煙說,“如果東京的行動失敗,我會立刻引爆月見幸三所有離岸賬戶的稅務問題,把他所有的黑料匿名發送給他的每一個敵人。他會死,只是方式不同,時間晚幾天。”
“至于日內瓦,”她補充道,“如果他的副手不動,我就偽造伊萬的指令,讓他看起來像是要清洗整個基金會。恐懼會讓他動的。”
江宸予看著她。這個女人,她的思維里沒有灰色地帶,只有達成目標的路徑a,路徑b,和路徑c。
“我的人,不是消耗品。”他開口,“每一次行動,都伴隨著風險。”
“風險可以被計算和對沖。”蘇煙針鋒相對,“你的一個人,換掉對方一個核心節點,這筆交易,從戰略上看,是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