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人。
這兩個字像淬了冰的針,扎進蘇云煙的皮膚。
她手中的文件變得無比沉重,紙張的邊緣割著她的手指。
“他為什么要和隼人合作?”她的聲音很輕,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為了技術,或者……為了自保。”江宸予從她手中抽走文件,放回抽屜,“這些都是過去的塵埃。真正重要的,是這個。”
他的手指向房間中央的獨立控制臺。
那個黑色的加密存儲設備,像一口小小的棺材,靜靜地陳放著所有的秘密。
福伯站在門口,不敢再往前一步。“老爺從沒讓我靠近過那個東西。他說,那是潘多拉的盒子。”
“潘多拉的盒子,也總有打開的辦法。”江宸予走到控制臺前。
他沒有立刻觸碰那個設備,而是先檢查了控制臺本身。沒有任何物理接口,沒有b,沒有網線插口。完全封閉。唯一的交互方式,就是控制臺表面一塊光滑的、看不出邊界的黑色屏幕。
江宸予的手指在屏幕邊緣敲了敲。
屏幕亮起,幽藍色的光芒映亮了他的臉。
一行文字浮現出來:請輸入密鑰
下面是一個閃爍的光標。
“是密碼。”蘇云煙走過去,“他設了密碼。”
“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密碼。”江宸予說,“這才是普羅米修斯真正的保險庫。”
“不。”蘇云煙立刻反駁,“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他死后,這里的一切就將永遠埋葬。他不會做這么沒有意義的事。”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父親是一個嚴謹的科學家,他的每一個安排都有其邏輯。他留下鑰匙和袖扣,就是為了讓她能進來。那么,密碼也一定在某個地方留下了線索。
“你的生日?”江宸予問。
“試過了,我母親的生日,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所有我能想到的日期,我都讓福伯試過。”蘇云煙搖頭,“都不對。”
“那就不是日期。”江宸予的結論很直接。
“一定是我們忽略了什么。”蘇云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環顧這個巨大的檔案室,試圖從父親的視角去思考。
他為什么要建這個地方?為了保存這些和隼人合作的證據?
不,不止是證據。
是武器。
“福伯,”她忽然轉身,“我父親的記憶……我是說,在他生病的后期,他有沒有反復念叨過什么特別的詞,或者數字?”
福伯努力地回憶著,渾濁的眼睛里滿是迷茫。“老爺后期……話已經說不清楚了。他總是看著夫人的照片,有時候會寫寫畫畫,但都看不懂……”
線索斷了。
江宸予的手指在控制臺上劃過。“沒有輸入次數限制。我們可以一直試。”
“那和大海撈針有什么區別?”蘇云煙的語氣有些急躁。她知道,他們沒有那么多時間。隼人的人隨時可能找到這里。
“邏輯。”江宸予提醒她,“你的父親是科學家。密碼的設置,一定有他的邏輯。它不會是一個隨機的單詞,也不會是純粹的情感寄托。”
邏輯……
蘇云煙的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化學元素周期表?某個物理學常數?還是某個基因序列的編號?
這些范圍太大了。
她再次走到那個裝滿德語文件的抽屜前,拉開它。
陳舊紙張的氣味涌出。
她閉上眼睛,不是去聞,而是去感受。
感受父親當年站在這里,整理這些文件時的心情。
恐懼,決心,還有……一絲希望。
“普羅米修斯。”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他為什么叫它普羅米修斯?”
“盜火者。”江宸予回答,“他從‘神’那里,偷來了不該屬于人類的‘火種’。他想把火種藏起來,也可能,是想把控制火種的方法,交給對的人。”
“對的人……”蘇云煙重復著,她的手指撫過一份份文件。
然后,她的動作停住了。
在一份文件的標簽上,除了德語標題,還有一個手寫的數字。
用鋼筆寫的,是她父親的筆跡。
1031
不是日期。如果是日期,他會寫成10月31日。這只是一個純粹的四位數。
她抽出那份文件,快速翻閱。內容和之前的合作協議大同小異。
她又抽出旁邊幾份,上面都沒有手寫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