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之星的曲線,像一條垂死的毒蛇,在屏幕上停止了最后的掙扎,然后斷崖式下跌。
那不是正常的市場波動,那是屠殺。
江宸予的沉默,讓指揮室里的空氣凝固成一塊冰。死去小隊的代號還殘留在黑色的屏幕上,像一行無人認領的墓志銘。
“他用一場爆炸,掩蓋了另一場屠殺。”蘇云煙陳述著事實,手指在另一塊觸控板上快速滑動,調出數個關聯賬戶的資金流向圖。
龐大、復雜、無形的資金網絡,在短短幾分鐘內,完成了對一個礦業帝國的肢解。
“他需要錢。”江宸予終于從那片代表死亡的黑暗中移開視線,“發動戰爭需要錢。”
“不。”蘇云煙否定了他的判斷,“他不需要錢。他是在摧毀你的錢。非洲之星最大的股東,是你名下的海外信托基金。”
江宸予沒有回應。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完全不同于戰術系統警報的蜂鳴聲,劃破了指揮室的死寂。
那聲音來自蘇云煙那一側的安防系統。
內部緊急警報:權限s1
一個穿著戰術背心的安保主管沖了進來,他的呼吸急促,但吐字清晰。
“蘇總,地下車庫b區,您的座駕‘海神’,車載系統發出最高級別的物理入侵警報。”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遠程診斷顯示,車輛的制動液壓管路被切斷。是人為的。”
江宸予的身體瞬間繃緊,他轉向自己的副官:“調一個……”
“不用。”蘇云煙打斷了他,她的注意力甚至沒有離開那面數據墻,“那輛車我一周沒用過。他只是在告訴我,他能進我的車庫。”
“這不是試探!”江宸予的語調里帶著壓抑的怒火,“這是在宣告下一個目標!”
“我知道。”
蘇云煙話音剛落,她面前那面巨大的金融數據墻,瀑布般滾落的數據流開始扭曲、變形。綠色的上漲箭頭和紅色的下跌箭頭瘋狂閃爍,最后,所有的曲線都變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亂碼。
屏幕中央,一行鮮紅的字符緩緩浮現。
你好,蘇小姐。
“該死!”it部門負責人的聲音通過內線通訊吼叫起來,“我們正遭受前所未有的ddos攻擊!防火墻正在被溶解!對方不是黑客,是軍隊!”
“他還能進我的服務器。”蘇云煙的反應平靜的可怕。她看著那行挑釁的文字,像在看一個無聊的廣告。
“我的人可以……”江宸予再次開口。
“你的人?”蘇云煙終于轉過身,第一次正視他。
她的臉上沒有江宸予預想中的任何情緒。沒有恐懼,沒有驚慌,甚至沒有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曠野。
“你的人剛剛在一座孤島上,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質,打了一場不存在的戰爭,然后像煙花一樣消失在我的屏幕里。”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江宸予正在流血的傷口。
“江宸予,你和你的士兵,習慣了有形的戰場。你們尋找掩體,識別火力點,分析彈道。但現在,戰場變了。”
她指了指身后那片已經變成垃圾數據的屏幕。
“敵人在哪里?在網線里?在代碼里?還是在某個離這里十萬八千里的咖啡館里,敲擊著一臺筆記本電腦?你最精銳的士兵,能沖進服務器機房,用槍指著一排排閃爍的機器嗎?”
江宸予的拳頭攥緊了。他無法反駁。
指揮室的門第三次被撞開。
這一次,是蘇云煙的行政助理,一個年輕女孩,臉色慘白,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內部通訊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