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然后是顧宸予沉穩的回復。
“待在酒店,別動。”
“為什么?”蘇云煙問,她剛剛下定決心,正準備行動。
“看郵箱。同一個,我剛發了東西過去。”
“還是dna報告的補充?”
“不是我。”顧宸予的每個字都像是一塊冰,“是他們。他們把東西發給我,讓我轉交給你。他們知道我們有聯系。”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蘇云煙心中剛剛燃起的復仇火焰。
她掛斷電話,重新坐回電腦前。
刷新。
果然有一封新的未讀郵件。發件人還是顧宸予,但標題只有兩個字:看吧。
沒有加密的pdf,只有一個視頻文件。
她點開了它。
畫面一片漆黑,幾秒后,一束微弱的光從上方打下,照亮了一把椅子。
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全身都籠罩在濃重的陰影里,像一團化不開的墨。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分不清高矮胖瘦。
然后,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刮擦著耳膜。
“你好,林家僥幸存活的女兒。”
蘇云煙的身體僵住了。
“你比我想的更有毅力,和你母親時若晴一模一樣。”
“先生”!
不,是“蘭花會”。
“你一定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那個機械的聲音帶著一種玩味的殘忍,“那不是意外。我策劃了那場車禍,很干凈,也很有效。”
蘇云煙的呼吸停滯了。
“至于為你準備的那個活埋的坑,手法確實粗糙了些。那是個失誤,我們不會再犯第二次。”
視頻里的男人仿佛能看穿屏幕,看透她的內心。
“你想問為什么?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不需要時家的血脈了。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蘇云煙的手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哦,對了,還有你的父親,林驍。”
提到這個名字,蘇云煙的心臟猛地一縮。
“你一定以為他是受害者,是英雄。錯了。”變聲器發出一陣低沉的、仿佛是笑的聲音,“他是我的合作者,一個非常、非常有用的伙伴。”
“當年,他可是幫了不少忙。”
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精準地刺進了蘇云煙最柔軟的地方。她剛剛找回的身份,她為之悲憤的血海深仇,瞬間變得荒唐可笑。
父親……是兇手的同謀?
“當然,”那個聲音話鋒一轉,拋出了更致命的誘餌,“他現在也是我的囚徒。一個既是合作者,又是囚徒的人。很有趣的矛盾,不是嗎?”
蘇云煙的腦子一片混亂。
合作者?囚徒?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給你一個選擇。”陰影中的男人終于亮出了他的底牌,“從現在開始,停下你所有愚蠢的調查,從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找個地方,像一只老鼠一樣躲起來,安安分分地活到死。”
“否則,”那個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審判的重錘,“我會把一份禮物公之于眾。一份關于二十多年前,江家如何參與并導致你母親時家公司破產清算的全部證據。”
“你的好朋友,顧宸予,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會一夜之間變成趁火打劫的卑劣商人之子。他的信譽,他的公司,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因為你,而身敗名裂。”
“想想那個畫面,一定很精彩。”
視頻到此結束,屏幕陷入一片黑暗,映出蘇云煙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威脅。
最惡毒的威脅。
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她現在唯一的盟友。
蘭花會像一條毒蛇,精準地找到了她的軟肋,并且毫不猶豫地咬了上去。
她拿起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她顫抖的指尖。她再次撥通了顧宸予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