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的尖叫聲像一根針,刺破夜幕。
蘇云猛地站起,手肘“恰好”撞翻了桌上的硯臺。
墨汁潑灑而出,瞬間染黑了他面前那份“機密要卷”。
他臉上露出驚慌,腳步踉蹌地沖向房門,似乎急著要去查看。
就在他轉身背對窗戶的那一刻。
“吱呀。”
一聲極輕的機括摩擦聲響起。
窗戶被推開一道縫,一道黑影貼著地面滑了進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那道影子快得像一道錯覺,目標明確,直撲書案上那攤被墨汁污染的紙張。
蘇云后頸的汗毛瞬間豎起,一股冰冷的殺意擦著他的后背掠過。
黑影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紙張。
可他看見那片狼藉的墨跡時,動作停頓了一瞬。
他沒有再試圖去搶救那份已經看不清字跡的“證據”,也沒有轉頭攻擊近在咫尺的蘇云。
黑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物件,在書案上那片未干的墨跡中,重重一按。
做完這個動作,他沒有絲毫停留,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一彈,又從那道窗縫里鉆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整個過程,不過個呼吸。
沒有打斗,沒有語。
像一場無聲的宣告。
“大人!”
沈策帶著一隊護衛撞開房門沖了進來,兵刃出鞘,神情緊張。
他們只看到蘇云背對著他們,站在書案前,一動不動。
“人呢?”沈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問。
蘇-云沒有回頭,只是指了指桌上。
“走了。”
沈策的目光落在書案上,那片潑灑的墨跡中心,一個清晰的印記赫然在目。
那是一朵盛開的蓮花,八片花瓣,線條繁復而優雅。
沈策的瞳孔縮了一下。
他繞著書房檢查了一圈,最后回到蘇云身邊,搖了搖頭。
“窗戶的插銷是特制的,從里面被機括打開。地上沒有腳印,除了您留下的香灰,沒有任何痕跡。”
“他很熟悉這里的路。”蘇云的聲音很平靜。
他看著那個蓮花印記,仿佛在看一張嘲諷的臉。
“他不是來殺我的。”蘇云說,“他是來告訴我,他能隨時進來殺我。”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蘇云就遞了牌子,入宮求見。
御書房里,暖爐燒得很旺。
女帝坐在龍椅后,看著蘇云呈上來的那張染著墨跡和蓮花印的宣紙,臉上沒什么表情。
“昨夜子時,長樂宮方向傳來尖叫,臣以為有變,正欲出門查看。”
蘇云躬身站著,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御書房里,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臣轉身的瞬間,有刺客從窗外潛入,目標并非臣的性命,而是臣書案上的這份公文。”
“刺客毀掉公文后,留下了這個印記。”
女帝的目光從那朵蓮花上移開,落在蘇云臉上。
“你覺得,是誰?”
蘇云抬起頭,迎著女帝的目光。
“臣不知。”
他頓了頓,才接著說:“臣只知,臣在平涼查抄燕王府時,發現燕王與京中某股勢力有密信往來,意圖動搖國本。臣連日追查,或已觸及某些人的痛處。”
“至于這朵蓮花,臣才疏學淺,只依稀記得,似乎與皇后娘娘的母族有關。”
蘇云把話說得滴水不漏,將矛頭引向皇后,卻又留下一句“似乎”,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他們這是想借皇后娘娘的威勢,恐嚇臣,讓臣知難而退。”
女帝聽完,沒說話。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蘇云,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像一口古井。
良久,她才開口。
“天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