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被逼無奈。”
果布爾帖跪在那哭嚎,人已經快要崩潰。
他脖子后邊被沈冷的鐵扣抓的鮮血淋漓,將那身華美的衣服都染的黯淡起來,可帶給他壓力的不是傷口上的疼痛,而是脖子上壓著的那把黑線刀,刀鋒上的森寒,是地獄在召喚。
風雪無情,寧刀更無情。
“我沒問你為什么。”
沈冷看著果布爾帖的眼睛:“我在問你,大將軍遺體在何處。”
“若非出了意外,我真的是想要和大將軍結盟的,當初我得罪過桑布呂,他現在是黑武汗皇,我以后的日子自然不會好過,果哥兒部數十萬牧民都指望著我和大將軍談成回歸大寧一事,我怎么可能想要害他,可我也沒有想到消息會走漏出去,如果我不下手的話,整個部族都可能被鬼月人屠殺啊。”
“我說過,我沒有問你為什么。”
沈冷的刀子往下壓的重了些:“大將軍的遺體在哪兒。”
果布爾帖卻似乎是嚇破了膽子,又或是已經神志不清,還在那自顧自說著,沈冷微微嘆息一聲,刀子往下一劃......他的黑線刀四十幾斤,又鋒利,再加上他那手勁,看起來只是隨便往下劃了一下,果布爾帖的右臂卻從肩膀上齊刷刷被斬斷。
“我不想說第三遍。”
沈冷的刀子貼著果布爾帖的脖子:“回答我。”
“被哲別將軍帶走了。”
果布爾帖哀嚎著回答:“求你,求你放過我,我還有妻兒還有幾十萬部族需要我,你只要不殺我,我保證現在就帶著人回歸大寧。”
“大寧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你的人。”
沈冷:“哲別是誰,去哪兒了?”
“哲別,咳咳......”
果布爾帖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最讓他崩潰的反而不是傷口而是恐懼,傷痛可以擊垮一個人的身體,恐懼擊垮的是一個人的心。
“哲別將軍是黑武國南疆邊軍將軍遼殺狼的弟弟,就是他殺了大將軍,他本來也去了莽山備戰,可就在昨日黑武國南院大將軍蘇蓋派人過來傳令,讓哲別帶鐵流黎大將軍的尸體去都城敬獻給汗皇陛下,蘇蓋大將軍說這是與寧人對戰以來最大的一次收獲,自然要送到都城去獻給剛剛登基的漢皇陛下做賀禮。”
“哲別昨天走的?”
沈冷又問了一句。
“不是,是今天一早從莽山那邊趕回來到了我部族營地,本來我已經將大將軍的尸體都掩埋了,哲別下令把尸體挖了出來,裝車往都城走了。”
“你手里有沒有地圖。”
“沒有,鬼月人從不讓我們有地圖。”
果布爾帖跪在那不住的磕頭,似乎連斷臂的傷痛都忘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殺大將軍,我對大將軍素來敬重,若非逼不得已真的不會傷害他......”
沈冷問了最后一個問題:“大將軍武藝無雙,以你,以那個什么哲別的實力,如何能殺得了他?”
“我......在大將軍的油茶里放了些藥。”
果布爾帖回答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低的好像蚊蠅飛過。
“我得把大將軍的遺體帶回去入土為安,借你一樣東西做祭品。”
沈冷一把抓住果布爾帖的頭發,黑線刀在他脖子上來回切了幾下,人頭被拽下來的那一刻,血噴涌如瀑布。
我不想聽你的理由,那是你的理由,我要的只是你的人頭。
沈冷把果布爾帖的人頭綁在自己腰帶上,轉身出了氈篷,
此時果
哥兒部的營地已經一片大亂,讓這么大的一個部族連反抗都沒有就崩掉的原因不是這百十個大寧斥候有多驍勇,而是之前就蔓延在整個果哥兒部中的恐懼,大寧的北疆大將軍在他們部族被殺,從那一刻起恐懼就讓他們的神經時時刻刻都緊繃著,幾乎是每個人一直都在告訴自己大寧的報復不可能會來的,可他們自己又怎么可能會信。
整個部族都在這樣的情緒之中,所以當大寧的百十個斥候沖進來的時候,就是壓垮他們最后心理防線的那根稻草。
他們以為大寧殺來千軍萬馬,火從燒起來的那一刻居然都沒有幾個人敢去滅火,聽到號角聲,聽到喊殺聲,他們的第一選擇就是逃。
讓他們畏懼的,其實,還是鐵流黎。
火海之中,沈冷腰上掛著果布爾帖的頭顱找了一匹戰馬上去,沖出部族營地后匯合了那百十個斥候,他往西北方向指了指:“往那邊追,他們要把大將軍的遺體運送到黑武國都城,鄭握,你派兩個人回去告知武新宇將軍,讓他不要心急,咱們去把大將軍接回來。”
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
哪怕他們只有一百零一個人。
哪怕追出去的,只剩下九十九人。
火海將夜晚照亮,而他們則沖進了遠處的黑暗之中。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沈冷差不多已經問清楚,本來就已經秘密和果布爾帖見過幾次的大將軍確實稍稍有些疏忽,防范降低了那么一絲,而這并不是因為他放松了對果布爾帖的戒備,是因為葉云散這個名字。
果布爾帖的親信出賣了他,將消息告訴了黑武國邊軍將軍遼殺狼,恰好在那時候哲別追殺葉云散失敗剛剛返回,正與遼殺狼在說此事,聽聞大將軍鐵流黎正在聯絡果布爾帖,哲別隨即獻計。
大將軍帶四千鐵騎按照孟長安繪制的地圖進入黑武,為了不引起黑武人的注意,大將軍把四千騎兵留在了沈冷他們之前離開的那片白樺林,鐵流黎帶一百多個親兵就在那白樺林外約見果布爾帖,為了穩妥起見,大將軍沒進果哥兒部營地。
果布爾帖只帶著幾個隨從來,雙方在營地外交談,果布爾帖假意與大將軍談成了合盟一事,然后請大將軍喝酒,又假意派人回去接葉云散出來,大將軍自然不會在此時飲酒,為表合盟誠意,喝了一杯果布爾帖敬給他的油茶。
結果四周伏兵四起,大將軍率軍要殺出重圍,藥性發作,就在一刀將斬哲別的時候腹中劇痛,手臂上力度軟了些,竟是被哲別一刀刺中胸膛。
哲別一把將大將軍從馬背上搶了去,鐵騎奮戰試圖將大將軍奪回來,奈何寡不敵眾,只能邊戰邊退,最終退到了莽山那一帶再次被困住。
莽山。
武新宇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有睡過,整個人看起來是一種讓人擔憂狀態,他明明已經疲勞困乏到了極致,可又給人一種莫名亢奮的感覺,他睡不著,也吃不下什么東西,人繃著一股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