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熱淚縱橫,哭的不能自已。
“臣回長安。”
老將軍看著皇帝:“臣就多帶帶那孩子。”
石頭山下,上山的石階小路起始之處,夏侯芝握著腰畔刀柄來回巡視,山下大街對面負責戒備的是刀兵,這邊是禁軍,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刀兵那邊。
他腰間佩刀的刀鞘顯得老舊,這刀前后已經用了幾十年,破損之處用紅繩纏繞了不少,刀是他父親的。
夏侯持正戰死于封硯臺,將軍莊雍自北疆歸來,帶回來他父親的刀。
而這把刀,是當年陛下與他父親同在老將軍麾下的時候,陛下贈予他父親的。
陛下曾經說過,對禁軍從沒有不放心過,因為澹臺在,澹臺不在還有夏侯。
廷尉府千辦方白鏡接著沈冷之后就離開了朝陽城,帶著廷尉府黑騎往西北走,戰馬狂奔風沙起,他接了沈冷還要去接孟長安,都廷尉大人交代過,孟長安這個人必須活著,而去接沈冷是陛下讓他去的,
所以就顯得有些急,兩邊都要
顧著。
一路上不敢耽擱,迎出去百里遇到了精甲護送的孟長安,那家伙居然在馬車上吃火鍋......與他同吃的,怎么都沒想到會是都廷尉韓喚枝。
方白鏡看到韓喚枝的時候都愣了,然后才反應過來,沈冷的水師已經到了朝陽城,那么韓大人自然也是一路回來的,只是沒有直接去面圣,而是悄無聲息的來接孟長安。
銅鍋里的湯都沒有灑出來,不是孟長安的馬車有多好,而是因為這是韓喚枝的馬車。
韓喚枝始終覺得,他的馬車是當世第二舒服的馬車。
孟長安似乎吃的很滿意,絕大部分人對火鍋都沒有什么抵抗力,無論冬夏,也不知道多少人哪怕是光著膀子汗流浹背,也要美滋滋的吃,還得配上一壺老酒。
韓喚枝不滿意,因為孟長安執意要吃白湯,多沒意思。
“那馬不錯。”
韓喚枝看了看窗外那匹放蕩不羈的大黑馬:“沈冷說那馬長得跟你一樣。”
孟長安:“呵......”
韓喚枝看了看孟長安的眼睛,又仔細看了看車外大黑馬的眼睛:“確實一樣,都是大眼睛雙眼皮。”
孟長安:“......”
韓喚枝放下酒杯,沉默片刻后說道:“有句話我對沈冷說過,也要對你說,陛下越是看重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們就應該越明白陛下的難處。”
孟長安當然明白,用沒有投靠在哪個山頭的年輕人,是因為陛下要為大寧換血,那些要被換掉的血,自然心有不甘。
“我明白。”
孟長安的回答依然簡單。
韓喚枝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你明白,我對你說這話也不是要提醒你什么,而是想跟你說......既然時勢至此,那就無需顧忌,陛下都不怕,你們怕什么?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他笑了笑:“時勢,既然在了,那就是風。”
同風起。
孟長安忽然也笑起來,因為他懂了韓喚枝的意思......韓喚枝才不是勸他要珍惜機會什么的,也不是在提醒他要感謝圣恩,這些話還用得著說?
韓喚枝是想告訴他,此去白山關,別怕。
“知道為什么陛下賜給你一把刀嗎?”
韓喚枝問。
孟長安原本以為那刀是陛下單純的獎賞而已,韓喚枝提醒之后就明白的更多,白山關里守軍都是大將軍裴亭山的人,是閆開松的舊部,這些人未必指揮的動,指揮的動也未必盡心盡力,所以陛下事先給了他一把刀。
韓喚枝看向有些坐在一邊的方白鏡:“孟將軍赴白山關,你與他同去。”
方白鏡垂首:“屬下尊令。”
從北疆帶來六槍將,一百二十親兵,再加上廷尉府一個千辦,白山關里那些人還有什么可擔憂的。
韓喚枝沒有再多說什么,孟長安又不是笨蛋,話到了這里便都已經明明白白。
孟長安卻有些話終究是忍不住,于是問:“陛下在東疆,會不會有事?”
韓喚枝笑起來:“若無事,陛下何必要來?”
車外風起。
東疆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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