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禁軍大營距離未央宮太近了些,所以沈冷剛剛用一種在所有人看來都很過分的方式技壓群雄之后不久,皇帝也知道了這件事,來報信的人訴說的時候,語氣依然難以平靜。
“沈將軍似乎有些鋒芒太露。”
站在皇帝身邊的賴成有些擔憂:“這樣的方式,或許會讓其他參加大比的人對他有些看法,有把握贏的話,用比較平和的方式贏了最好,不至于被人懷恨。”
皇帝沒理會。
“他真的步射之后去吃飯了?”
“是。”
皇帝問:“吃了些什么?”
“喝了兩碗粳米粥,吃了一個白雞蛋,還吃了一塊點心,似乎覺得小菜都太清淡了些,所以沒怎么吃。”
“去吩咐朕派給他的那兩個御廚,他每日都自己加練,體力消耗比常人大的多,以后多做些肉食,但不要太過油膩。”
“是。”
代放舟心里嘆了一口氣,想著別人都在關注的是沈冷那技驚四座的十箭,而陛下關心的是沈冷將軍早飯吃了些什么。
“陛下?”
賴成輕輕叫了一聲。
“唔。”
皇帝看了賴成一眼:“剛才你說什么?”
不等賴成回答,皇帝繼續說道:“你說他這樣鋒芒太露會招人妒恨,如果大寧戰兵之中的那些年輕人連承認自己不如別人都做不到,那不是沈冷的問題,而是他們的問題,難道你覺得應該去怪一個表現太優異的人表現太優異了,從而顯得別人太平庸?”
賴成張了張嘴,無可辯駁。
皇帝起身:“去演武場。”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演武場。
沈冷也不理會別人用什么眼光看他,射了那十支箭后自顧自吃了早飯,算計了一下距離騎射比試開始的時間尚且有一會兒,還抽空去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看到演武場北邊那高臺上聚集了不少人,有幾個就是剛剛與他同時參加步射比試的,顯然這些人不服氣在找大將軍理論,覺得沈冷那么做不符合規則。
石元雄坐在椅子上一不發,聽著那些人的聒噪,臉色越來越差。
彭斬鯊有些郁悶的說道:“哪里有這樣的,算計了別人射箭的時間,總是比別人領先半箭,而且還不射自己對應的標靶,以此來干擾別人的注意力,這是作弊!若非被他影響了,我們也不至于慢了些。”
石元雄終于忍不住:“你可以也試試。”
“啊?”
彭斬鯊楞了一下。
石元雄道:“若你覺得不服氣,你如沈冷那樣射十箭,若你也做的一模一樣,不要求你比沈冷做的更好,只一模一樣即可,我甚至不要求你算計別人發箭的時間,也不會有別人干擾你,你現在退回到演武場上,以沈冷剛才的方式連射十箭,若箭箭命中十個標靶的靶心,我算你贏,我是總監裁官,我說話算話。”
彭斬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真想去試試,可不敢,若是有一箭沒射中,豈不是更加丟人?
“你剛才說他算計了時間,每一箭都比別人領先半箭,難道之前兩箭落后你們半箭你都沒看到?能在第三箭落后你們半箭時間的情況下反超半箭,你不知道反思自己不如人之處,反而在這里嚼舌頭根子,還像個大寧的軍人嗎?!”
石元雄的語氣驟然一寒,彭斬鯊便一個字
都說不敢出口了。
“承認別人比
自己優秀很難,我知道。”
澹臺袁術在旁邊語氣平淡的說道:“若讓我輕易認輸,我也不會,可若一個軍人連自己不如人的地方都不承認,那么就永遠都不會再進一步,知恥而后勇,彭斬鯊,希望你記得這五個字。”
“卑職......記住了。”
澹臺袁術道:“可以不服氣,也必須不服氣,若被別人壓了一次就服氣,那我都看不起你,可不服氣不能等于攪蠻纏,你若是在大寧諸軍大比的律例上找到沈冷違例的地方,那還好說,可你一定找不到,因為我剛才特意翻了一下,沒有一條規定不能射別人的靶心。”
他擺了擺手:“都去準備騎射吧,若真有把握自己可以贏,就別讓沈冷一個人再把風頭都出了。”
彭斬鯊他們幾個當然也就沒辦法再說什么,縱然千般不滿,也只能忍著。
可彭斬鯊只覺得沈冷是取巧了,用這樣的方法干擾了他的發揮,若按照正常比試方式,他不可能會輸......得那么不光彩。
就在這時候有人一聲高呼:“陛下到!”
澹臺袁術和石元雄連忙站起來,快步走下高臺去迎接皇帝,所有人也都跟在后邊,看到皇帝的御輦過來后呼啦啦跪了一片,皇帝從御輦上下來掃了眾人一眼:“都起來吧,該去比試的就去準備比試,朕只是隨便來看看。”
所有人心里都更加緊張起來,若說四周黑壓壓一層又一層的禁軍士兵看著讓他們壓力很大,那陛下到來,就讓這種壓力驟增不知道多少倍......勝負成敗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那可是能直接影響陛下對他們每個人實力判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