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桐抬起頭:“沒時間,所以先生不會怪我。”
老院長嗯了一聲:“那幾個字,你回的理直氣壯,為大寧奔波操勞,表率萬臣安治百姓,你說自己沒時間,也記不得先生忌日,那時候我就在想,果然無用之人是我,讓先生引以為傲的人是你,你為大寧忙的連先生忌日都忘了,先生自然不會怪你,剛剛你卻說愧對?”
他將杯子里的茶潑掉:“換酒。”
沐昭桐嘆道:“你怎么可能是無用之人?這些年來朝廷里多少重臣都出自書院,你掌書院之后,別說文官,大寧戰兵之中也有多人是你門生,便是裴亭山在你面前也要垂首以學生禮相見,你何必自謙?”
“原來你記得。”
老院長喝了一口酒:“我以為你忘了,你曾經說我心思太大野心太旺,把書院教成了武院,居心叵測。”
那是當年沐昭桐上書之,只不過當時的皇
帝陛下不是現在這位,而是現在這位的哥哥。
于是
當時的陛下痛斥了老院長一頓,讓他安安分分教書育人不要胡思亂想,可是院長還是他,書院也沒什么改變,老院長依然我行我素,可大家都看得出來他慢慢的被隔離于朝權之外,也正是從那時候起,沐昭桐在朝中一人獨大權傾朝野,多少書院出來的朝臣也要跑去拜他為門師。
老院長忽然問了一句:“那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還沒老死?”
沐昭桐沉吟片刻:“現在我也好奇,你為什么還不老死?”
老院長哈哈大笑:“你思亦我思。”
沐昭桐愣住,仔細品味著這五個字里的含義。
“老死很好。”
老院長看了一眼,院子里又有幾個人沖進來似乎想匯報什么,可是看到他之后就都懵住,然后一臉驚恐的退回去,到現在已經四五批人。
于是他笑,笑的有幾分得意。
我就坐在你身邊,看你如何繼續安排下去,如何殺我。
“江山多錦繡,一個人,把錦繡留給江山多好,莫讓江山染老邁。”
老院長晃了晃酒杯:“你覺得?”
沐昭桐:“你喝醉了。”
老院長聳了聳肩膀:“我喝醉了醒著,你沒喝酒,醉的一塌糊涂。”
他起身:“我剛才說的那四個字,你覺得是不是人生最圓滿?”
“哪四個字?”
“老死很好。”
說完這四個字之后老院長起身:“看你這院子里來來往往也不清凈,我還是回書院去吧。”
沐昭桐起身:“老死的話,會不會有后人舉幡抱罐?”
老院長腳步一停。
沐昭桐道:“我沒有。”
老院長回頭看了他一眼:“我有?”
老院長一生未娶,自然無子嗣。
沐昭桐沉默:“你一開始就打算好了的?”
老院長沒回答,似乎真的是喝到有幾分醉意,腳步搖搖晃晃,沐昭桐上去扶著他,就像是多年前老院長的萬書被陛下夸贊,兩人尋了一家小酒館喝的酩酊大醉,就像是多年前沐昭桐的萬書被陛下采納,兩人還是在那家小酒館喝醉,然后第二天被御史臺的人當著陛下的面批判的一無是處。
“謝謝。”
老院長說了兩個字,沐昭桐的手卻僵硬在那。
謝謝?
多遙遠的兩個字。
老院長出門后回頭看了看大學士府門上的匾額,然后笑起來,也不知道為什么笑,可沐昭桐卻感覺那笑聲之中充滿了諷刺,于是他很惱火,很憤怒。
“你今天不該來的。”
他看著老院長的背影:“更不該提起往事。”
老院長背對著他舉起手搖了搖,似乎在說的是......再見。
或者,再也不見?
老院長上車離去,沐昭桐轉身往回走,忽然之間搖晃起來,胸口里一疼,然后一口血噴灑在地,下人連忙來攙扶都被他推開,他如喝醉了一樣跌跌撞撞往房間走:“老死?老死很好?哈哈哈哈......老死之前無所依,哪里好了?”
笑聲驚悚,嚇的所有人不敢靠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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