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塵的目光如掃描般掠過那環環相扣,氣機勾連的戰陣,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譏誚笑意。
他并未急著下令,反而好整以暇地側過頭,對身旁的林妙音說道,語氣輕松得像是在點評一件瑕疵品。
“嘖,這不是你們林家壓箱底的千機變么?不過,跟你之前給我的那份完整陣圖比起來,眼前這個,好像缺了不少關鍵的東西啊,徒具其形,漏洞百出。”
林妙音聞,清冷的眸子飛速掃過整個戰陣的運轉節點,隨即肯定地點頭。
“不錯,確實是千機變的架子,能演練到這種程度,運轉不息,他們……必然是我父親當年親手訓練出來的核心老兵。”
她話鋒一轉,帶著一絲冰冷的遺憾。
“可惜,他們并未得到最核心的陣圖精要與內息共鳴口訣,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看似嚴密,實則存在幾處致命的運轉滯澀之處。”
兩人的對話聲音平靜,卻如同驚雷般在鐵面人耳邊炸響。
他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從容,猛地踏前一步,面具下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
“你……你怎么會知道千機變的完整陣圖?!林將軍他可從未將你當作軍中繼承人來培養,他怎會將這等不傳之秘教給你?!”
“這叫什么話?”
姜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眉梢一挑,語氣帶著理所當然的嘲諷。
“這可是她林家世代相傳,安身立命的根本戰陣,不傳給她這唯一的血脈,難道要傳給你這個藏頭露尾,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外人?”
“哼!你知道又如何!”
鐵面人強壓下心中的駭浪,色厲內荏地喝道。
“就算你看出了門道,就憑你這區區三百人,陷在這迷異山,還真以為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他轉而看向林妙音,語氣帶著一種扭曲的期待與威脅。
“小姐!待我今日殺掉這些礙事之人,我們再好好談談,我相信,為了林將軍的血海深仇,為了完成將軍收復故土的遺愿,你……一定會將完整的千機變,親自教導給我們的!現在,就先讓我們清理掉這些聒噪的蒼蠅!”
林妙音聞,怒極而笑,清麗的面容上布滿寒霜,聲音斬釘截鐵。
“我林家戰陣,乃是守護西境,庇佑百姓之利器,豈能傳授給你這等不忠不義,勾結外敵,荼毒生靈之輩!你今日若敢動手,就不怕引來鎮北王雷霆之怒,讓你這多年經營,瞬間化為齏粉嗎?!”
“姜焚天?”
鐵面人發出一聲有恃無恐的冷笑。
“在這西境迷異山,我們本就是不存在的,今日過后,你們盡數死在這里,誰又知道是我們做的?到時候,無非是精圖國,或者西境殘余的亂兵,來承受鎮北王的怒火罷了!與我何干!”
“聽起來,你的算盤打得倒是不錯。”
姜塵點了點頭,仿佛在稱贊,但眼神卻冰冷如萬載寒冰。
“可惜。”
他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出鞘的絕世神兵,鋒芒畢露!
“你想得有點太多了!”
話音剛落,姜塵猛地一勒韁繩,他座下神駿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撕裂長空的嘶鳴。
他根本不再廢話,縱馬向前。
姜塵一馬當先,如同一道離弦的血色箭矢,又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
毫不猶豫地朝著那看似銅墻鐵壁的千機變戰陣,發起了悍勇無匹的沖鋒。
三百大戟士化作一股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緊緊跟隨在他身后。
那凝聚的黑色虎魂張開血盆大口,帶著吞噬一切的兇煞之氣,撲向前方。
那鐵面人見姜塵率部突擊,面具下的眼神一凜,立刻揮旗變陣。
其麾下士兵氣息流轉,動作迅捷如潮水退散,并未選擇與沖鋒而來的大戟士硬撼。
而是如水銀瀉地般再度流轉,環形陣勢隨之移動,竟如附骨之疽,始終將姜塵與其三百精銳牢牢困在陣心。
更有一股綿密陰柔的氣機在陣中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磨盤,不斷消磨,侵蝕著玄黑猛虎散發出的凜冽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