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對……那些軍官如果真的這么狠心……你們大可以去揭露他們的罪行,讓更高級的軍官主持公道啊……”二傻子心機單純,見識淺薄,智商跟七八歲的小孩子沒太多的差距。
“……主持公道?”中年漢子像是聽到什么笑話般,不屑地嗤笑一聲,狠狠地說道:“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公道這個詞么?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整個社會都分崩離析,誰的拳頭大就誰是老大,那群軍官可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傳承者,是對邕城有用的人,我們這些可有可無的廢柴對邕城而只是累贅……我們的死活,在很多大人物眼里都不過是區區的數字而已……”
中年漢子身旁的一個兄弟也忍不住踏前一步,對著銘加力憤憤喊道:
“沒錯,昨天就有幾個住在隔壁的兄弟跑去軍區總部想要上訪,他們統統都跪在臺階前……但全都被軍人轟走,最后在回來的路上,他們還遭到那群中飽私囊的軍官的報復,被打得鼻青面腫斷手斷腳,有兩個兄弟當場就被打死了……”
“啊?”
銘加力大感愕然,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如鯁在喉難以傾吐,半晌后才苦惱地說道:
“二傻子不信……海棠師傅曾經說過,邕城已經實行法律管理,隨隨便便殺人是要填命的,沒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亂殺人吧……”
“恕我直,你當真是傻子不成?在這么混亂的時期。法律管理不過是安撫民心的幌子而已,邕城幾百萬的難民,到處都缺乏物資,地底下、天空上又隨時都可能冒出一大片蟲子,人是天天都要死好幾千,想要不聲不響地殺死幾個人,對那些傳承者軍官而還不是輕而易舉?不說昨天那檔子事。就說官匪勾結的事也是一抓一大把,這片貧民窯天天都有流氓地痞來強征保護費,還不就是那群軍官默許的?罵了隔壁的。敢情我們這些普通人在軍官面前,就是一頭頭提供肥油的肉豬!”中年人顯然是壓抑很久,一經刺激。竟然大吐苦水,連咒帶罵地對銘加力說道。
或許,他說的有些偏激……
但實際情況就是這樣,邕城的軍官多達十萬,每個傳承者的心腸都不一樣,有好自然也有壞,素質也都參差不齊,有人熱心助人,有人獨善其身,自然也有人自私自利。這種心腸夠黑的軍官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哪怕十萬人里面有一萬個心黑的,卻也足夠為禍一方,搞得怨聲載道了。
說白了。還是資源的問題……
邕城的食物就這么點,只能撐著七百萬人勉強存活下來,每個人都吃個三成飽……然而誰會想吃三成飽天天忍受著饑餓的折磨,換了誰都會千方百計地想要吃個舒服的飽飯吧?
有了這個起因,自然就有了不公平,軍隊分發下來的饅頭也不可能會平均地分配到每一個忍饑挨餓的難民手中……
其實這種中飽私囊、克扣糧食并且血腥鎮壓的情況并不少見。即便是和平時期也經常發生,某某地區鬧了自然災害,上級撥款救濟
,然而地方政府的官員卻層層抽剝,你拿一成,我拿兩成,最后落到老百姓手里的錢已經不足十分之一,有些夠狠的,一分錢也不分給災民,而災民也根本不知道國家早已發下了救濟金,只是錢全部都落入了“一貧如洗”的官員口袋里罷了。
“……二傻,二傻或許能幫點忙……”
銘加力腮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睛看著十幾個男子菜黃色的臉,直覺告訴他,這十幾個男人已經餓好幾天了,于是悶聲悶氣地說道:
“二傻回去告訴海棠師傅……她性子火烈,正義感很強……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幫你們討回公道的……”
銘加力拍著胸口保證,但他的形象和語氣都傻不拉唧的,誰又敢對他抱有期待?
“那就,麻煩你了……”
中年漢子拱了拱手,雖然他對銘加力沒多大信心,可總歸還有那么點渺茫的希望,萬一銘加力真的能幫上忙呢?
“大哥,時候不早了,還是趕緊出去找食物吧,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旁邊的一個高瘦男子提醒道,他覺得沒必要跟銘加力這種傻子浪費時間。
“嗯,這就去……”中年男子答應一聲,抬起頭望了望灰沉沉的天空,似乎是在擔心天上是否還會降下鵝毛大雪。
“等等,你們……你們都餓得腳步虛浮了,最好不要在這么冷的天氣里外出……”銘加力有些擔憂著說道,他看得出這些男子大多都很虛弱,萬一不小心在冰天雪地里倒下來,十有會被活活凍死。
“小兄弟,有些時候,有些事,不能不干……”
中年漢子苦笑了一聲,隨即板起了臉,嘆息道:
“我們算是邕城的最底層,曾經想過要加入城建隊去修筑城墻,可惜苦無門道進不去,自然沒法掙到更多的食物……這些天,每人都吃著兩三個拳頭大小,還蓬松無比的饅頭,早已經餓得頭暈眼花,前幾天斷糧之后,我們就只能到外面去尋找新生的雜草勉強填肚子……”
中年人的語氣里透著無盡的心酸和艱苦,在李氏老宅里種植著的藤蔓、老樹,能吃的葉子、樹皮什么的全都已經被剝了下來,要不是因為樹根難以下咽,他們還真想把樹根也一塊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