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開紫女的左袖,一截藕臂顯露出來,清晰可見上面鮮血淋漓的三段切口。
周安闖蕩江湖已久,早幾年時也常會受傷,所以基礎的包扎手法相當熟練。他從懷中拿出一直備在身上的液體傷藥與止血條布,先清洗掉那些血污,然后利落地幫其纏住傷口,止住了血。
農家弟子大都出身草莽之間,且人數極多,治傷需求量大,清洗傷口的傷藥向來只追求效果而不在意使用者體驗,因此里面浸泡的草藥藥性極烈。
縱是紫女從前也吃過不少苦,還是在那些褐色水流淋下時身子微顫,輕輕吐息,抬眼瞥了周安一眼。
感受著胳膊傷勢旁肌膚上傳來的微微酥麻感,紫女低垂眼簾,不緊不慢開口道:
“敵人應當是一位巫人,手段非常原始血腥,且不懂規矩,可能是從南疆那邊來的。”
“他殺了十來個百越人,吸干了他們的血液,最后將尸體倒吊在樹上。”
“此人輕功在林木間閃轉騰挪的反應很快,即便實力能勝過他,在百越叢林中也不易殺掉或擒拿此人。”
“若對其放任,你的人日后進入叢林很可能會有危險。”
“不過他盯上了我的血,所以我主動受了傷,他記住了我血液中的味道,今晚應當會尋來,借此機會讓他插翅難逃。”
既能吸干十幾人的血液,又可以記住特定之人鮮血的味道展開追蹤,還很可能對一些特殊血液有極強的需求,這都是百越巫人中血巫一脈的特征。
血巫一脈曾在越王勾踐爭霸中原道路上發揮過重要作用。
檇李之戰中,勾踐通過大肆獻祭國內罪犯血液,施展禁術大敗了吳王闔閭的軍隊,直接導致闔閭在那一戰后不久便死去了,傳位于子嗣夫差。
血巫一脈隨著越國的昌盛而昌盛,等到越國滅亡時,血巫一脈也就沉寂了下去,未曾再在中原留下出沒記載。
眼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血巫,其倒吊獵物的行為令周安想起了一個人,不過不管是不是他猜測的那個目標,既然對大澤鄉產生了威脅,就必須盡早清理掉。
因此周安點頭,同意了紫女的計劃。
深夜,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悄然睜開,窺視著大澤鄉營地。
除了幾個固定的高塔哨位外,營地內還有移動的巡夜弟子,五人一組,一人領頭,剩下四人分列兩排,很是嚴密。
想要在不發出動靜的情況下解決這樣一支巡邏小組很難,但數支巡邏小組間并非沒有空隙,紅瞳的主人很聰明地就找到了一個時機,悄然進入了大澤鄉營地內。
這里鮮血的味道格外充沛,中原習過武的大派弟子血氣就是要比叢林中的那些越民要香,紅瞳主人行進到一半時,險些按捺不住,想要沖入一間民居大飽口福。
但注意到這里的建筑彼此間聯通性很強,與那些巡邏弟子類似,容易互相示警,他還是忍了下來。
他之所以要冒著風險潛入大名鼎鼎且危機重重的農家營地,可不是僅僅為了這些普通的血而來。
鼻尖嗅了嗅,發現那道特殊血脈的主人就在前方不遠處,紅瞳主人咧嘴一笑,口中不似人類的如同鯊魚般滿是尖牙,他舌頭伸長,舔舔嘴唇,更加小心的潛了過去。
如此血脈紅瞳主人此前從未遇到過,這次說什么他都要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