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這次吃了虧,且公子康性命都丟了,接下來他們與春申君的斗爭無疑將更加血腥。”
望江樓頂層密室中,每日從壽春城中送來的情報竹簡堆積如山,李伯是李氏的奴產子,是追隨李園與其妹李環從趙國一路同行來到楚國的親信,深受李園信任,負責對壽春城中的情報進行初步整理。
望江樓事件后,壽春城中議論最多的便是公子康之死背后的種種陰謀。李伯翻閱著這些揣測,對春申君與農家之間的關系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李園端坐于一旁,正伏案書寫信件,聞并未抬頭。
“不過說來也奇怪,農家擴展勢力并不抗拒與楚地豪強、貴族合作,為什么偏偏對春申君如此針對呢?明明自前年起春申君對農家的擴張就表達了善意,在一些事件上屢屢做出退讓,可農家卻對此視而不見?”
李伯想著這起事件的起因,對農家的做法頗為不解。
“現在可倒好,觸怒了春申君,為自己招惹來沒必要的麻煩。”
“對我們的計劃是好事就夠了。”李園對李伯的問題不以為意,手下書寫動作不停:“農家可分擔了黃歇不少注意力。”
“此事即便主人現在不查,以后還是要追查的,農家在楚地的行動現在威脅到春申君,日后也會威脅到主人。”李伯提醒道。
“呵呵,倒也不是沒有眉目。”李園筆鋒稍頓,想起那日在望江樓外與周安對話時對方所說的‘農家與春申君無恩怨可調解’的論,當時他便覺得這句話更可能是‘恩怨無可調解’之意。
這位農家四星珠草管事多半比那位六星總管知道的要更多些,而且主動配合了自己,或許是日后可以接觸的對象。
但這些現在還不值得李園多費心思,他未再多,只是擱下筆,手掌緩緩拂過竹簡,內力微吐,墨跡頃刻干透后,他將之遞給李伯:“遣人送進宮里去。”
“是。”李伯躬身接過,正要退出,又聽李園道:
“對了,記得另派門客告訴黃歇,那枚嘲風玉佩我已經送給了大澤鄉的周安,他計劃中的備選方案我會擇機推行。”
李伯點點頭表示記住,待他走出密室后不久,又一位李園親信走了進來,一位貴客要見他。
李園知道對方身份,沒有讓其過多等待,下樓來到了四層甲子廂房,推門而入的剎那,他臉上已帶上笑意,聲音溫和道:“向晚先生,不知這幾日望江樓招待可還周到?”
向晚抬眼看他,聲音不似擂臺上的冰冷,多了幾分活氣:“李樓主這望江樓自是個好地方,不過我與春申君約定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享樂的。”
“我知道羅網對任務的效率很重視,但比之效率,任務的成功率更重要不是嗎?”
李園緩步走近,在他對面坐下:“對付魏國的信陵君,羅網花費一年多時間布局獻出了一位與先生同級別的天字一等殺手,又經過數月的等待,才獲得一擊必殺的機會。”
“這次你們在楚國的目標自有春申君大人引蛇出洞,羅網只需等待出手即可,不妨在時機成熟前,多在李某的這座望江樓中休息一陣。”
“呵呵。”向晚笑了笑,突然道:“我雖稱呼李樓主為樓主,但這望江樓難道還真是李樓主的屬物?”
“是在下失了,此樓自然是春申君大人的望江樓。”李園聽他糾正,當即改正了自己剛剛話語里的錯誤。
“似李樓主這等謹慎小心之人,會在我這個外人面前說錯話還真是稀奇。”向晚眼角微挑,目光如刃,細細打量李園神色后,身體前傾,語速放緩,字字清晰:“其實,對于李樓主的心思,羅網也明白一二。”
“且不僅僅是羅網,春申君的其他門客里,建議他防備你李氏的聲音亦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