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寒接掌流云會已經兩三年了,終于將流云會中那些反對他的人都壓了下去。原本的會首之子云慕青更是被他流放到了泉州,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只是,這些年嘔心瀝血下來,蘇夢寒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更是每況日下。經不住身邊的人請求,蘇夢寒將手中的事務交給心腹之人,便帶著人暗中離開了流云會,準備散散心調理身體,順便尋訪名醫。
三月中,蘇夢寒接到消息說江城郊外四十里的龍泉山里住著一位神醫。蘇夢寒正好也要途經江城,便起了去尋訪神醫的心思。
蘇夢寒的身體已經相當虛弱了,但是派去尋訪神醫的人好幾次都鎩羽而歸,連神醫的影子都沒有看見蘇夢寒只好親自前往。
龍泉山高聳入云,周圍同樣高峰林立,山勢險要崎嶇。彼時正值三月,山中綠草如茵,山桃花瀲滟灼人。山間清泉激流,鳥語聲聲。即便是蘇夢寒這樣病體難支,也覺得就算是找不到什么神醫,這一趟也算是值得了。自從商家巨變,數年來蘇夢寒不曾有過一刻的放松,到了這人間仙境,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神醫自然是沒找到,倒是遇到了一個小仙女。
蘇夢寒看到她的時候,其實還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她正抱著一只貓兒坐在清溪間的石頭上發呆。蘇夢寒一行人突然在這深山之中看到一個妙齡少女,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楚這到底是人是仙。
很快少女就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猛然回過頭來正好與蘇夢寒的視線對上。
那是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秀美的容顏還帶著幾分少女的青澀和稚嫩。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在蘇夢寒這樣的人看來,已經不小了。皇城中的許多權貴女子這個年紀都已經嫁做人婦甚至是執掌中饋了。更不用說那些宮中王府中出來的,仿佛天生就會勾心斗角一般了。但是這少女的眼神卻十分的清澈,并不是那種單純無知的清澈,而是充滿了慧黠和善意的清澈。這一定是一個受盡了寵愛,無憂無慮地長大的少女。
當時,蘇夢寒心中不免有些淡淡的羨慕和嫉妒。蘇公子曾經也是受盡寵愛,肆意張揚的世家公子,可惜……
少女突然看到這么多人盯著自己,難免有些緊張。但是卻并不怎么害怕,她站起身來抱著手中的貓兒縱身一躍已經飄然落在了蘇夢寒跟前。眾人這才發現,這少女的輕功竟然十分不錯。
“你們是什么人?”少女清澈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警惕。
蘇夢寒淡然一笑,拱手道:“打擾姑娘了,在下…商流云,聽聞這山中有一位隱居的神醫,特來求醫的。”
少女打量了她一眼,道:“你看起來確實需要大夫,不過你們弄錯了,這山里沒有神醫。”
“沒有?”跟著蘇夢寒的侍衛有些失望,又有些不信。
少女道:“我在這山里住了五年了,從來沒見過有什么神醫。你們若是不相信,就自己去找吧。”
蘇夢寒雖然也有些失望卻并不太難過,神醫若是那么容易找到以流云會的勢力他又怎么會并到現在。遂拱手道:“原來如此,多謝姑娘指點。”少女看了他一眼,道:“你身體差得很,這山中夜里寒氣重,還是趕緊下山去吧。”
“多謝。”蘇夢寒臉上的笑意尚未展開,心口處突然傳來熟悉而劇烈的疼痛,心中不由暗道不好。還來不及做什么,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整個人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蘇夢寒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有限簡陋的房間里。房間雖然簡單卻并不粗糙,許多地方都裝飾的十分雅致,顯然是一個女子的閨房。胸口原本劇烈的疼痛已經漸漸遠去,蘇夢寒掙扎著想要起身。一個人端著藥從外面走了進來,“你醒了?”
蘇夢寒一怔,“姑娘,你……”
少女將藥放在了床邊的桌上,道:“你的身體怎么這么差?方才一直在吐血,你身邊的人
根本不敢抬你下山。”
蘇夢寒歉意地道:“打擾姑娘了,我的人呢?”
少女道:“兩個在做飯,還有兩個去旁邊收拾房子。還有一個下山去給你買藥了。”
“收拾房子?”蘇夢寒皺眉。少女道:“下雨了,你們暫時大概下不了山了。這里平時只有我一個人住,旁邊的屋子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住人了。”
蘇夢寒坐起身來一邊喝著藥,忍不住皺眉道:“你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如此美貌的少女獨自住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
少女對他一笑,笑容明朗卻帶著幾分淡淡的冷意。隨手一揮,不遠處桌上還在微微搖曳的燭火驟然熄滅。桌子后面的墻壁上卻多出來了一把小巧的柳葉鏢,“以前自然是有人陪著我住的,現在不需要了。”
蘇夢寒道:“姑娘為什么要一個人住在這里?”
少女眼神微微一黯,道:“練功。住在這里比較安全。”
蘇夢寒識趣的不再問了,竟然會覺得住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山林之中比較安全,可見這姑娘的家中必然是不太太平的。畢竟無論是哪家父母,若非萬不得已也舍不得將如此聰明美麗的女兒丟在這樣的地方。
“還沒請教,姑娘芳名?”蘇夢寒道。
“我叫…藍玉兒。”少女道。
雨一直下,蘇夢寒一行人只能暫時留下來了。其實除了多了他們幾個人住處和飲食有些不便以外,蘇夢寒覺得這地方當真沒什么不好。如果不是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做,他甚至不介意找個這樣的地方就此隱居。
相熟了之后,蘇夢寒越發覺得這叫藍玉兒的少女絕不是尋常人。她武功極高,卻依然很勤奮。即便是雨天也依然練功不綴。她說,等她武功練好了,就可以回家留在父親身邊了。蘇夢寒很想跟她說,你的武功已經很好了。
不僅如此,久居山林的她竟然同樣熟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華絕不下于世家貴女。原來藍玉兒的父親雖然是江湖中人但是母親卻是出自書香門第。藍玉兒十歲之前是跟著父母一起住的,父親從小教她武功,母親教她讀書寫字琴棋書畫。只是她十歲那年母親便過世了,又過了兩年他父親便將她送到了這個地方,只叫兩個武功高強的仆婦照顧她。又過了三年,藍玉兒武功已經不弱便索性將兩個仆婦都打發走了,自己獨自一人居住在深山之中。
蘇夢寒沒有去問為什么她母親過世了,父親卻要將她送到深山里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她談間對父親極為尊敬親密,想必并不是他父親再娶繼母容不下她這類的狗血事情,大約是有什么苦衷吧?
雨下了小半個月,蘇夢寒就在山上住了小半個月。等到雨停了之后,藍玉兒迫不及待地將一行人趕下山了。倒不是蘇夢寒等人做了什么讓她不悅的事情,而是幾個大男人半個月就將她兩個月的存糧吃的干干凈凈了。這還是他們冒雨打了一些野味,若不然只怕幾個人還要餓幾天肚子。
蘇夢寒下山之后卻沒有離開江城,不出他所料第二天他就看到了昨天剛剛告別的少女。
糧食吃光了,她總要下山來補充吧?藍玉兒雖然住在山里,卻并不相識完全與世隔絕的人。
藍玉兒雖然并不是天真無知的閨中少女,但是常年獨自一人心思也復雜不到哪兒去。平時無人作伴,她自己練功也不覺得寂寞,突然多出來一個人陪她聊天,給她將一些稀奇古怪地見聞,陪她逛街,吃東西,她自然也會覺得高興,與蘇夢寒的關系倒是越發的親近起來。
蘇夢寒雖然身體不好,但是武功卻很不錯。偶爾陪著藍玉兒過招,兩人甚至相攜在附近行俠仗義。
蘇夢寒雖然身為流云會首雜務纏身,卻每隔一段日子就會抽出時間去探望藍玉兒。
轉眼便到了九月初,兩人相識已經半年。蘇夢寒并非沒有感覺到兩人之間若有若無的朦朧感情和自己躁動的心。但是自己不僅身負家仇,更是身體孱弱不知道哪一天就要一命歸西了。哪里能耽誤得起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的未來人生?幾乎在察覺到自己心動的瞬間,蘇夢寒就決定疏遠藍玉兒。
藍玉兒確實是個聰慧之極的姑娘,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蘇夢寒疏遠的態度。雖然有些難過,卻在與蘇夢寒溝通了兩次都被拒絕了之后黯然離開了。蘇夢寒原本以為,兩人分別之后便不會再見了,卻不想不久之后就遇到了一件大事。
蘇夢寒行事手段絕不算溫和,仇人自然也不算少。他離開江城不遠,就遇到了一場刺殺。對于刺殺,蘇夢寒并不陌生,但是這一次卻來的比往常更加兇猛。蘇夢寒又恰巧舊傷發作,只能任由屬下護著狼狽逃走。就在他們幾乎陷入絕境的時候,藍玉兒接到前去求助的蘇夢寒身邊侍衛的消息趕到。一人一劍,將他從殺手的包圍中帶了出來。
帶著蘇夢寒沖出了殺手包圍的時候,藍玉兒原本一身淺藍色的衣衫幾乎已經被鮮血染透了。有敵人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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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久這個蛇精病跟那個誰的蛇精病不一樣,她不是天生的,她會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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