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蘿乖巧的搖頭道:“沒有了。”
謝安瀾點點頭,摸摸她的小腦袋道:“最近外面有些亂,沒事兒別一個人出門。”
蕓蘿點頭道:“奴婢知道,葉姑娘也這么說。”
另一邊的書房里,睿王還在和陸離說話。只是此時房間里除了他們舅甥倆也就只剩下冷戎和莫七了。睿王看著陸離沉聲道:“莫羅與西戎東陵結盟齊攻胤安,你有什么看法?”
陸離也不客氣,問道:“舅舅是以東陵的立場問這個問題,還是以西北軍的立場?”
睿王揚眉道:“東陵與西北軍的立場,難道不是一致的么?”
陸離搖頭道:“舅舅和百里修的目的是一致的么?若是舅舅此時有辦法與昭平帝盡釋前嫌從此君臣相得,那么東陵與西北軍的立場確實是一致的。但是…此時昭平帝對百里修的信任遠大于舅舅。說實話…即便是此戰東陵打敗,昭平帝只怕依然會站在百里修的那一邊。”昭平帝與睿王府已經結成了死仇。隨著當年宮變的內幕被揭露,隨著安德郡主的死因浮出水面,睿王府與東陵皇室找已經背道而馳了。
睿王沉默了片刻,方才道:“都說說看。”
陸離沉吟了片刻道:“若我是昭平帝,自然是大力扶持宇文純和出逃到東陵的胤安權貴對抗宇文策。趁著這次機會,爭取最大的可能讓宇文策從此再也無法翻身。只是,這其中如何遏制百里修的勢力擴張,如果與西戎莫羅真正達成同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但是既然選擇了動手,就絕不能再給宇文策留下余地。打蛇不死,必遭反噬。”
睿王微微點頭道:“那若是站在睿王府的立場,又該如何?”陸離微微遲疑,并沒有立刻開口。睿王道:“但說無妨。”
陸離道:“與宇文策結盟,相助宇文策反攻西戎和莫羅。然后與宇文策均分戰果。”聞,睿王還沒有如何冷戎和莫七卻都不由得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睿王微微蹙眉,道:“哦?你是這么想的?”
陸離道:“西北軍若是袖手旁觀,宇文策縱然是保住了胤安也必定是慘勝,更何況我并不認為宇文策能夠以一敵三。在加上胤安國內本就不穩,宇文策最后能獲勝的可能低于三成。一旦宇文策落敗,昭平帝和百里修必定聲望大漲,整個攻打胤安西北軍都未曾出手,看在天下百姓和官員眼中未免有些想法。到時候昭平帝若是光明正大的想要收回西北軍兵權,舅舅只怕也不能不給。”
睿王府執掌西北軍是為了守護東陵的安危的。如果昭平帝證明了他有能力保護東陵天下太平而如此重要的戰事西北軍卻未曾動用一兵一卒,那么朝廷為什么不能收回西北軍兵權?要知道,名義上西北軍依然還是朝廷的兵馬并不是睿王府的私兵。
睿王輕嘆了口氣,望著陸離道:“你覺得,本王會如何
選?”
陸離搖頭,“舅舅無論如何做,都是錯的。”
幫助昭平帝打宇文策,是加速自己倒霉的時間。幫助宇文策對付三國?即便是西北軍不與東陵兵馬對陣只是對付莫羅和西戎,這也算得上是叛國。百里修選擇在這個時候發動戰事,確實是給他們出了一個難題。
聞,冷戎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無論如何選都是錯,甚至他們什么都不做也是從。天下大勢同樣猶如逆水行舟,你站在這里不動,別人卻不會跟你一起站著。等到你回過神來的時候,或許曾經你并不放在眼里的小蝦米已經長成了龐然大物。
睿王臉上的神色依然平靜,看著陸離道:“你如何想?”
陸離手指在桌面上快速的敲擊了兩下,方才道:“舅舅何不向昭平帝請纓上陣?”
“昭平帝會答應么?”
“不會。”陸離道:“但是,答不答應是昭平帝的問題,請不請纓是舅舅的態度問題。戰事一開始,三國盟軍只怕不會太過順利。”
睿王微微挑眉,“哦?”
陸離道:“若是連一開始都打不贏,那只能說胤安氣數已盡了。百里修雖然在軍中有不少勢力,但是真正的一軍主帥他想要控制只怕不容易。若是我沒猜錯,百里修應該是想要借助這次的戰事將自己的人推上去。我們只要,找出這些人,解決掉他們便是了。”
“公子,戰時謀害己方將領,形同……”
陸離不以為然,淡淡道:“如今各路兵馬將領早已經各司其職,百里修的人想要上去,冷將軍覺得位置從哪兒來?”
冷戎默然,片刻后方才都:“戰死?”
陸離勾唇一笑道:“等到軍中重要的位置都換上了百里修自己的人,又有百里家這樣的簪纓世家做后盾,文臣武將齊齊收在掌中。到時候,就算是昭平帝又能奈他如何?”
冷戎深吸了一口氣,側首去看睿王卻見睿王臉色平淡,并沒有什么驚訝的表情。顯然陸離說的那些,睿王自己也早就想到了。冷戎心中突然就安定了下來,是了,有王爺在,能有什么事情解決不了呢?
冷戎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年輕人,心中驀地升起一種自己已經老了的錯覺。當然是錯覺,他才剛四十出頭呢。
睿王淡淡道:“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冷戎,回頭將本王請戰的折子送上去。”
冷戎恭敬地點頭道:“是,王爺。”
睿王看著陸離,道:“既然東西到了你的手里,就要用起來了。”
陸離把玩著手中的墨玉,道:“舅舅當真如此放心?”
睿王輕哼一聲,道:“放不放心又如何?”
書房里沉默了片刻,陸離點頭道:“我知道了,舅舅,我先告辭。”
睿王點頭,“去吧。”
目送陸離離開,冷戎微微蹙眉道:“王爺……”
睿王抬手,“本王知道你想要說什么。”
冷戎還是繼續道“公子看起來似乎…不是個甘于平淡的人。”
睿王笑道:“這世上,有誰甘于平淡?”
“但是,如果公子想要…咱們睿王府…”冷戎皺眉,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睿王輕嘆了口氣道:“冷戎,咱們誰都走不回原來的路了。我們不可能,昭平帝跟不可能。事情總是要有一個結果的,而且…就在這一代。本王不能將這些事情留到下一代去,本王跟不是那不計后果也要效忠郡王的忠臣良將。”
陸離有野心,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睿王就知道了。卻并不以為忤。有野心從來都不是什么壞事,若是沒有野心哪里來的往上攀爬的動力。睿王府的血脈,又如何敢于平淡無聲無息的過一輩子?從前不知道陸離的身世的時候睿王只覺得這年輕人十分不錯。在知道陸離是自己的親外甥之后,睿王之會以他為傲。
“末將明白了。”冷戎沉聲道。無論王爺做了什么決定,他們都只會追隨在王爺身邊,陪著王爺一直走到最后,再無其他。
陸離回到房間里,謝安瀾已經躺在軟榻上睡著了。一本翻開的書卷還搭在臉上,將美麗沉靜的睡顏遮得嚴嚴實實。陸離輕輕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沉睡中的謝安瀾動了動,仿佛感覺到了身邊的人是誰,不自覺的朝著他的方向擠了擠。
陸離伸手摟住了,拉過旁邊的薄被蓋在了她身上。已經是十月除的,肅州的天氣已經冷起來了,她仗著身體好就這么躺著,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謝安瀾有些迷茫的張開眼睛,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才輕聲道:“回來了?聊什么聊這么久?你不是剛回來么?”
陸離輕聲道:“就是剛回來事情才多,過兩日就好了。”
謝安瀾點點頭道:“有什么事情忙不過來,告訴我一聲。我…幫你…”
陸離輕笑了一聲,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道:“好,若是有什么忙不過來,我一定告訴夫人,請夫人相助。”
“嗯。”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又慢慢的合上了。
陸離無奈的搖搖頭,也跟一起靠著軟榻休息一會兒。將她圈入自己懷中,輕撫了一下那嫣紅的朱唇,被她伸手抓住了手。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入薄被下,陸離也閉上了眼睛小憩。一路從莫羅趕回來可稱得上是日夜兼程了。回來之后又與舅舅討論了半晌事務,勞心勞力,他也著實有些累了。
蕓蘿端著茶水進來,就看到床邊地軟榻上兩個人依偎在一起沉睡的模樣。畫面美好的讓人不忍心打擾。蕓蘿唇邊勾起一抹偷笑,轉過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身后,有人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重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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