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說仍然活著。”路麟城說。
這通電話并沒有通很久,路麟城掛上話筒,還沒回到桌邊,那部壁掛式的電話又響了,路麟城微微皺眉,轉而去接這部避風港內部聯絡用的電話。
“路秘書長,您兒子說想見您,我們找了其他所有地方都沒找到您,所以試著打這個電話。”電話那邊的人語氣恭敬。
路麟城看了一眼腕表,距離他跟路明非的對話僅僅過去了七個小時,僅夠睡一覺的時間,他似乎沒那么容易就想通了。
但他仍然立刻披上大衣出門,等候在門口的兩名持槍警衛立刻跟上了他的步伐。
避風港里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年輕人們穿著節日的盛裝走在路燈下,懷里抱著書本。喬薇尼和路明非逃亡的事件被簡單地遮蓋過去,避風港已經提前進入了慶祝圣誕的氣氛。一路上都有人跟路麟城打招呼,路麟城也如往常那樣舉手回禮,但他忽然轉換的形象令大部分人措手不及,打完招呼之后很多人自己都迷惑了好半天,不知是不是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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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詳細講講怎么切割,越詳細越好。”路麟城趕到的時候,路明非平躺著眼望屋頂,安靜地說話,幾個小時前激烈的情緒完全消失了,感覺真是想通了放下了,整個人就差溢出
得了福音的光輝了。
杜登博士也匆匆地趕到病房,他還沒準備好給病人講治療方案,路明非的突然襲擊倒是搞得他有點措手不及。
但他還是迅速地理清了思路,坐在病床邊,盡量用平穩的語氣開始講述,“我們會使用劑量很大的催眠藥物,你會有一個很長的夢境。這個夢境是你最熟悉的,它會真實到讓你懷疑到底什么是真實,但你必須保持清醒的意識,那是夢境,也是你的戰場。惡魔就藏在那個夢境里,我們還無法確定他會以什么面貌出現。”
“夢境里我和他都沒有能力,對么?”
“很難說,但你和他在那個夢境里是完全對等的,可能你有能力他也有能力,或者你們倆都沒有能力。用佛教的術語來講,那是你的‘識海’,你們共同擁有那個識海,在識海戰斗,決定勝負的,是意志力。”
“就像游戲對么?進入游戲之后,現實里的肌肉就沒用了,大家都得按照游戲的規則來,誰都不可能開局的時候就有三個基地。”
“很好的比喻,而且誰都不能使用作弊技,這是一場絕對公平的戰斗。這也是一場非常危險的戰斗,因為夢境過于真實,一旦你失敗,你會覺得自己真的死了,在現實里,你的身體也會忽然衰竭。但很快你的心臟就會再度跳動,因為那個惡魔會占領你的身體,一個意志死去了,另一個意志就會趁機蘇醒。”杜登博士說,“那種情況下,我們就失敗了,你的身軀必須被立刻摧毀,但我們也不確定這么做能不能毀掉那個惡魔。”
“博士你們這套方案真的可靠么?像是玄學。”
“我也不是十分地有把握,雖然類似的心理實驗在古籍有記載,從現代心理學的角度也能解釋,但你說得沒錯,這就是玄學。”
“在夢境里殺了他,就能真的摧毀他么?”
“這也是未知的,但至少能夠壓制他的意識。某些古老的神話說,英雄殺死了惡魔之后,用身體作為容器封印惡魔的靈魂,以自己的意識為戰場,繼續和惡魔死斗,而他的身軀已經化作祭壇上的干尸。你扮演的就是那個英雄角色。”
“你說的不是古老的神話,你說的是《暗黑破壞神》,我玩過那個游戲。”路明非微笑。
杜登博士聳聳肩,“類似的故事在神話里到處都有。”
“聽懂了,我可以配合,”路明非轉向路麟城,“現在輪到我提條件了吧?”
“最好別太苛刻,我們并不是萬能的魔鬼,無法承諾你一切。”路麟城冷冷地說。
“第一條件,我要親眼看一看媽媽,算苛刻么?”路明非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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