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說過某些大賭場為了讓賭客夜以繼日地賭博,而在賭場吹入高純度的氧氣,但用lsd來活躍賭博氣氛,簡直等于群體性自殺。
“但很微量,只是令人興奮罷了。”零補充,“以楚子航的體質,不會受很大影響。”
路明非略略松了口氣,布寧應該只是希望熱身環節更熱鬧一些,但用上lsd未免有點喪心病狂。
“像不像養蠱?”零又說,“把危險的蟲子放進一個罐子里,讓它們殺來殺去,強壯的吃掉弱小的,最后存活的那個就是有用的。”
路明非愣了一下,打了個寒戰。
如果這群年輕的富豪不過是被養育的蠱蟲,那么養蠱的人該是何等的恐怖!又是抱著什么樣的目的?
不是亞歷山大?布寧,而是布寧所說的那位幕后老板。
說起來布寧那么認真地拜托他救自己的女兒,卻沒把lsd的事告訴他。也許他也是蠱蟲之一吧,布寧希望他更加兇猛,才能在接下來的拍賣場勝出。
“你怎么沒事?”路明非忽然想了起來。
“你不也沒事么?”零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走到吧臺邊要了一杯淡酒。
路明非撓撓頭,莫非是大怪物的血統對lsd免疫?但這條解釋用在零身上無效。
解釋不清的事太多了,這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懶得追問,繼續在會場溜達,觀察每一個人。
從賭桌上得勝而歸或者失望而返的人聚成一個個的小圈子,他們低聲地說話,有人狀態低落,有人情緒激動,lsd在每個人身上呈現的效果是不同的。但微量的致幻劑還不至于令他們失去思考的能力,他們其實是在談生意,就像克里斯廷娜說的那樣,他們在聚攏籌碼。那些自覺沒法在拍賣會上勝出的人會選擇把籌碼交到強有力的人手里,而收下籌碼的人應該也會支付不菲的代價。
裝著時間的小罐子,布寧并沒有明說那種貨品到底是什么,但很顯然它能讓這
些年輕人瘋狂,為它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可他們每個人都跟克里斯廷娜一樣缺時間么?每個人都身患絕癥?
路明非親眼看到一個女孩把自己的卡交到瓦洛佳手,那個靦腆的男孩此時也露出君王般的氣場,附身在女孩耳邊說了句什么,最后狠狠地吻了她的紅唇。
那交出籌碼和希望的女孩像是被那個吻抽走了靈魂般,無力地躺在沙發上,瓦洛佳帶著她的籌碼離開后很久,她才掙扎著起身,來到吧臺邊要了一杯烈酒。
靦腆可能是瓦洛佳的偽裝,這個低調的男孩應該是帶了巨額的籌碼來,志在必得,此刻正在場游蕩,像是靈魂的收割者。
大約不到十個人仍然保持著旺盛的斗志,其還包括賭桌上大呼小叫的克里斯廷娜,這個連請柬都沒收到的局外人應該只是被lsd迷惑了。
路明非始終在看表,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這末日般的狂歡讓他覺得無趣,值得他期待的只有那場神秘的拍賣會。
終于,墻上的掛鐘敲響了。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從夢驚醒,扭頭看向掛鐘的方向。
午夜十二點,請柬上注明的時間,唯一一扇始終關閉的門打開了,門背后是斜向下方的通道,鋪著猩紅色的地毯,墻壁也漆成猩紅色,明亮的汽燈綿延向下,感覺倒像是引人去地獄似的。女服務員們來到各自負責的貴賓們身后,小聲地提醒他們拍賣會就要開始了,其實根本用不著她們提醒,所有人的心里都有數,他們站起身來,男孩們扣好禮服的扣子,女孩們整理長發和裙擺,神情冷冽兇猛,都像是要奔赴戰場的戰士。
賭桌上的籌碼都被收走,重新轉化為卡里的數字,每個人都緊緊地攥著自己的卡,那是他們決定能否從蠱蟲罐子里存活的武器。
看到這一幕路明非沒來由地笑了一下,倒不是別的,而是他忽然覺得這跟玩游戲沒區別,大家滿世界搜集奇珍異寶打造了神兵寶甲,現在是要去競技場了。
這么想忽然就輕松了,對他來說這只是區區的一場游戲,某種意義上說,跟他的人生全無關系。
他跟在那個漂亮的女服務生后走向通道,忽然聽到背后的腳步聲,熟悉的腳步聲,奔跑著的,像是輕靈的獨角獸穿越森林。
他轉過身來,名為克里斯廷娜的獨角獸長裙翻飛地撲進他懷里,親吻了他的面頰。這忽如其來的示愛令路主席有種大難臨頭的惶恐,因為一左一右皇女殿下和楚子航正在圍觀。皇女殿下也就罷了,楚子航那滿臉的震驚好像在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師兄你還是跟俄國女人搞在一起了!
“帶著我的卡去!輸了就別回來見我!”克里斯廷娜那個吻也就蜻蜓點水,甚至點上沒點上路明非都沒確定,然后就是一張卡摔在他臉上。
路明非恍然大悟,為何情報員小姐在賭桌上鏖戰到現在,她是想再給自己的小弟攢上一筆籌碼。一介秘書想來是沒什么錢的。
還真是一位……敬業的情報員。
“你也得對我表示一下啊!”克里斯廷娜在路明非耳邊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不然我憑什么把卡給你?”
路明非趕緊點頭,也難怪要以這么極具表演性的方式把卡送來,如今在別人看來,他是被克里斯廷娜成功征服的男孩,有了代替大小姐去征戰的資格。
他輕輕地給了克里斯廷娜一個擁抱,“放心吧,剩下的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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