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結束時,日出正好爬上城頭,金色的光灑在公告臺上。林汐瑤側過頭,對身邊的白梵低語:“從此,鈴響為信,不響亦為信。”白梵的指尖還停在星斗鈴上,鈴身蜀繡纏枝蓮的暗紋硌著指腹,能“聽”到鈴里殘留的光屑共振聲。他笑了,聲音輕卻堅定:“我雖看不見,卻聽得見整座城為你我作證――還有這鈴上的蜀地紋路,都在說我們的契。”垛口的星斗鈴被風吹得輕響,與滿城的鈴聲呼應,像一場無聲的祝福,風里裹著一絲蜀地桃花特有的清甜。
城南的桃林還裹著晨霧,淡粉色的花瓣落在地上,軟而輕。林汐瑤牽著白梵走進桃林,腳下的花瓣踩著沙沙響,她輕聲說:“這里是我們初見的地方,這桃種還是你當年從蜀地尋來的,你說‘蜀地桃最軟,落瓣無聲,卻能藏住情念’。”白梵停下腳步,耳尖微動。他能“聽”到花瓣落在地上的聲音――不是真的聽見,是nt標記與鈴響共振帶來的幻聽,簌簌的,像春雪融在青石板上。他彎腰,指尖在地上摸索,觸到一片柔軟的花瓣,紋理細膩得像蜀繡的絹面。
“叮――”
奇怪的聲響在耳邊響起,像金鈴輕顫。白梵愣住了,指尖摩挲著花瓣,幻聽更清晰了――像有人用指尖輕輕彈了一下竹編鈴。“這花瓣的觸感,和你當年給我的蜀繡手帕一模一樣。”他抬頭,朝著林汐瑤的方向笑了笑。
“摸到了?”林汐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笑意。
“嗯,像軟的鈴,還帶著蜀地的濕意。”白梵說。
林汐瑤蹲下身,摘下一片花瓣,輕輕放在他的耳尖。花瓣的觸感很輕,帶著晨霧的涼,白梵卻突然“聽”到了――她耳尖的血液在加速流動,涓涓的,與桃花落地的幻聽重疊在一起,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碧潭飄雪茶香。
“花瓣是粉白的,邊緣帶一點金。”林汐瑤輕聲描述,指尖劃過他的耳廓,“像你之前給我的光屑,也像蜀地蓋碗茶里的茶毫,細潤得很。”白梵抬手,指尖準確落在她的耳尖。那里微微發燙,比花瓣更軟。“我忘了桃花,卻記得你耳尖的溫度,和當年在蜀地茶館里,你替我溫的茶一樣暖。”林汐瑤的呼吸頓了頓,隨即輕輕偏過頭,讓自己的耳尖貼上他的。花瓣夾在兩人耳尖之間,軟而輕。“你以前總說,我耳尖的溫度‘巴適’,比蜀地的暖爐還安逸。”“叮鈴――”腕間的鈴繩突然響了,銀白與金紅的光絲從繩上溢出,纏在兩人耳尖,與桃花的幻聽交織。光絲掠過的地方,竟浮現出細小的蜀葵紋路,轉瞬即逝。白梵閉著眼,黑暗的世界里,仿佛有無數片桃花在飄落,每一片都帶著她耳尖的溫度,帶著鈴響的暖意,還帶著蜀地竹編的青澀氣息。
“這樣,算不算記住了?”林汐瑤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顫抖。
白梵點頭,指尖還停在她的耳尖:“算,記一輩子。就像蜀地的同心結,系上了就解不開。”晨霧漸漸散了,陽光透過桃枝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花瓣還在無聲飄落,卻在他們的聽覺里,化作最溫柔的鈴響。林汐瑤起身時,發間沾了片花瓣,她抬手拂去,笑著說:“當年你在這里給我系鈴,也是這樣的晨光,花瓣落在你發間,你都沒察覺。”“那時候,你是不是也在聽我耳尖的聲音?”白梵問。
“是呀,”林汐瑤握住他的手,“你耳尖紅得像蜀地的櫻桃,我都看呆了。”一年后的桃林,晨霧早已散去,日出的金線從桃枝間漏下來,落在滿地花瓣上。竹編茶席擺在石桌旁,上面放著兩只蓋碗,碧潭飄雪的茶香裊裊升起。
白梵坐在石凳上,身邊圍著幾個孩童。他閉著眼,指尖放在耳邊,忽然笑了:“左邊第三棵樹,落了五片花瓣。”一個穿藍布衫的小男孩立刻跑過去,仰頭數著:“一、二、三、四、五!真的是五片!白先生,你好安逸哦,閉到眼睛都曉得花瓣落了好多!”白梵抬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閉眼,用耳尖聽。蜀地的桃花,落下來的聲音最軟,用心就能聽見。”男孩聽話地閉眼,過了一會兒,驚喜地喊:“聽見了!像小鈴在響,還帶著茶香!”其他孩子也跟著閉眼,桃林里頓時響起一片“哇”的驚嘆聲。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竹編小筐跑過來:“白先生,我們撿花瓣做蜀繡書簽,你要不要選片最軟的?”白梵指尖在筐里摸索,觸到一片邊緣帶金的花瓣:“就這片,像當年的光屑。”林汐瑤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嘴角帶著笑意。她手里拿著一只新的星斗鈴,鈴身上刻著一個“盈”字――永而盈之的“盈”,刻痕里藏著蜀繡纏枝蓮的暗紋。
“阿桃,你那蜀繡繃子拉緊點!莫扯拐,不然桃花瓣夾進去要皺哦!”竹娃舉著手里的竹制繃子,踮著腳湊到阿桃身邊,小臉上滿是認真。他手里的繃子是蜀地特有的小巧竹繃,邊緣還刻著細碎的纏枝蓮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