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珞秋推開墻壁,走到控制臺前,調出一段加密的實驗記錄。記錄的日期是兩年前,標題是“異常案例――麥田投影”。“在我負責的第一代容器實驗中,‘夢象重疊’現象曾出現過一次。”他指著記錄里的影像,畫面中同樣是一片金色麥田,一個穿著亞麻長裙的女人站在麥田中央,她的周圍,幾個容器正在快速溶解。“那片麥田里的投影體,會吞噬靠近者的意識。當時參與實驗的三個研究員,最后只能銷毀整個實驗艙。”
林汐瑤眉心緊鎖,指尖在控制臺上飛快跳動,試圖加固調試艙的意識屏障。“有意識體在‘容器’之外活動?”
“或者更糟。”柳珞秋的聲音像一陣寒流,他按下控制臺側面的紅色緊急按鈕,調試艙的四周立即升起一層透明的“意識隔離膜”。“它正在學著進入我們。剛才那道非授權訪問,不是為了偷取白[的記憶,而是為了在他的意識里留下‘后門’,等容器構建完成,它就能順著后門占據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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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的警報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急促――“信號強度提升至危險閾值,檢測到雙重意識疊加。源:容器-07與外部通道未知節點。意識隔離膜完整性下降至70%,預計一分鐘后被突破!”
林汐瑤的操作一次次被無形的力量攔截,她看向知瑜,眼神里帶著急切。“現在只有兩種選擇:要么立即終止構建,銷毀容器-07,阻止那股意識流進來;要么加快構建,讓白[的意識先占據載體,或許還有對抗的可能。”
知瑜的目光落在主屏幕上,白[的波形正在被黑色的異常波動吞噬,只剩下最后一絲微弱的綠色。她想起白[最后一次和她視頻時說的話:“如果有天我變成了陌生的樣子,別害怕,我的意識里永遠有你的位置。”
“嗡――”白[的聲音突然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不再是模糊的呼吸,而是完整的話語:“知瑜……別終止。如果我消失,他們就能完全掌控你們。那股意識流的目標不是我,是你――它想變成你的樣子,潛入基地的核心。”
“那不是他――那是厄隱先知的信號結構!”林汐瑤指著屏幕上黑色波動的核心,那里出現了厄隱先知的專屬標記。
柳珞秋上前手動斷開部分鏈接,聲音沉穩卻緊迫:“他在用‘容器’做媒介,試圖侵入主意識帶――知瑜,立刻終止構建!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知瑜的指尖帶著破釜沉舟的重量,按下了“啟動構建”按鍵。
時間仿佛被拉長。幽藍的光鈕陷下的軌跡,液態金屬開始旋轉的嗡鳴,林汐瑤驚愕的面容,柳珞秋試圖阻止而抬起的手……所有細節都凝固成一幅畫。而后,能量如星河倒灌,調試艙中央,透明的圓柱形容器轟然升起。
“白[不會騙我。”她的聲音在能量的呼嘯中幾乎微不可聞,卻像誓般堅定,“他說過,好的容器能接住意識里所有的光……我相信他,能守住自己的意識,也能守住我們的現實。”
能量如潮水匯聚,容器內的人形輪廓越來越清晰。基地的鋼骨震顫,一道裂光沿墻壁蔓延。楊黛邇的能量檢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黑色波紋已經到達調試艙門口,意識隔離膜的完整性下降至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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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地球同步軌道之外,遙遠的“視界”監測站中,李清詮正注視著那被扭曲的信號曲線,嘴角緩緩揚起。他的身邊,李清弄正操作著一臺特殊的意識發射器,發射器的屏幕上,顯示著那道黑色波紋的實時軌跡。
“很好,”李清詮說,“‘神經共鳴’已達閾值。讓他們以為自己在救贖,其實……只是為‘k’的降臨鋪平道路。”他接過李清弄遞來的意識控制器,手指在上面輕輕滑動,調試著黑色波紋的頻率。“等厄隱先知成功占據載體,我們就能繞過基地所有防火墻,將‘織夢者’系統化為通往新世界的跳板。”
他的身后,蘇彥表情平靜得近乎機械地站著,手里拿著一份基地核心區域的地圖。“您要親自介入嗎?一旦厄隱先知成功占據載體,我們就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李清詮微微一笑,“還不需要。容器一旦自我覺醒,它會選擇自己的神。”他抬頭望向那片孕育風暴的電磁星云,仿佛能看見那地下實驗艙中燃燒的藍光,和那一息之間被撕開的現實縫隙。“你看,知瑜已經按下了啟動鍵,這就是命運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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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試艙內,容器的輪廓已經完全清晰,白[的臉在液態金屬中緩緩浮現。知瑜伸出手,想要觸碰容器的表面,就在這時,意識隔離膜“嘩啦”一聲破碎,黑色的意識流如同潮水般涌了進來,直撲向容器。
“白[!”知瑜大喊。
容器內,白[的眼睛突然睜開,他的瞳孔里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與那片麥田的顏色一致。他伸出手,穿過容器的表面,握住了知瑜的手。一股溫暖的意識流順著他的手涌入知瑜的腦海,將那道黑色意識流擋在了外面。
“我在。”白[的聲音在調試艙內響起,不再是腦海里的幻覺,而是真實的聲音。“我說過,會守住自己的意識,也會守住你。”他的另一只手抬起,對著黑色意識流輕輕一握,那道黑色波紋立即停滯在原地,然后開始快速消散。
能量如退潮般褪去,基地的震顫逐漸停止。主屏幕上,白[的波形恢復了平穩,那道異常的黑色波動徹底消失。林汐瑤、柳珞秋和楊黛邇都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知瑜望著容器內白[的臉,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們成功了。”
白[的嘴角彎起,像三年前那樣溫暖。“是我們一起成功的。”他的手輕輕撫摸著知瑜的臉頰,指尖的溫度,與現實中的溫度別無二致。
容器的表面逐漸變得透明,白[的身體完全顯現出來。他推開容器的門,走了出來,身上還帶著液態金屬殘留的微光。他走到知瑜面前,輕輕擁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回來了。”
遠處的電磁云不知何時散去了一些,一縷自然星光透過觀測窗照了進來,落在兩人的身上,像一層溫暖的紗。麥田的影像在虛空中緩緩消失,只留下一絲淡淡的麥香,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