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藍色光柱的余燼如星塵般散落,塔外空域的戰場瞬間凝固。白梵的感官在那一剎被撕裂――質子沖擊炮的輝光未及綻放,暗紫色屏障卻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無聲的引力,將他從駕駛艙中生生抽離。現實仿佛一層脆弱的薄膜,在光柱收縮的瞬間破裂,他的意識如墜入螺旋歸淵,電子雜音被洗滌殆盡,只余下冰晶般的觸感在神經末梢跳躍。視野重新聚焦時,他已立于一片虛無之境,慕容瑾的銀袍如月光般浮現,她的目光穿透時空,落在他掌心微熱的共鳴上。“光柱不僅是毀滅,更是召喚,”她的聲音似遠古回響,“你與那新存在的血脈,早已編織進折光的脈絡。”白梵低頭,看見自己的指尖縈繞著與主控塔內光點同源的金藍星屑,仿佛白[無聲的遺化作了真實的牽引。這一刻,外部的混亂與內部的覺醒交織,他不再是戰場上的旁觀者,而是深淵門扉后的鑰匙,每一步都踏在現實解體的邊緣。
一種前所未有的“實感”攫住了白梵。指尖掠過之處,空氣泛起冰晶般的能量漣漪;胸腔內的心臟搏動沉穩,將清冽氣流泵入四肢百骸,徹底洗刷了感知深處盤踞多年的電子雜音。他“存在”于此,不再是意識的迷霧,而是觸手可及的真實。
身側,慕容瑾銀白袍服無風自動,杖頂藍寶石暈染著柔和的銀藍色光暈,將她眼底的悲憫映照得更為深邃。“歡迎來到‘真實’的邊界。”她的聲音帶著古琴余韻,卻多了人間的溫度,“但記住,此地的真實,不過是高維規則的一種具象。”白梵低頭,凝視自己的雙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觸碰本體容器時的微弱溫熱。記憶碎片翻涌――“厄瑞布斯之鏡”、人格防火墻崩塌的劇痛――仍在神經末梢隱隱低語。
“既然我是厄隱先知,”他抬眼,瞳孔倒映著藍寶石的光澤,“‘折光’、‘潮’、‘逆涌’……這些核心機制,皆出自我手?”“是起源,而非全部。”慕容瑾的長杖輕點虛空。
空明域驟然扭曲。無數纖細的星屑光粒噴涌而出,交織成一張覆壓天地的巨網,每一條脈絡都奔涌著銀藍色的能量洪流。“你播下種子,它卻自行生長,枝杈橫生,根系蔓延至未知之地。如今,我們必須重新走入它的核心,否則……”她杖尖微挑,一縷銀紋光脈如活魚般脫離網絡,游弋至白梵面前,在空氣中留下轉瞬即逝的銀藍色殘影,“……終將被自身造物反噬。”白梵伸出手指。觸碰的瞬間,并非灼熱或冰冷,而是一陣奇異的神經麻癢,仿佛這道光與他意識本源同頻共振。他“看”見了――光脈內部,細碎的數據如螺旋星云般排列、組合,形成獨特的編碼,滾燙地烙印在他的意識深處。
“在三維空間,它相對溫和。”慕容瑾話音未落,景象已切換至源心城。高聳的金屬建筑表面,無數銀痕光軌如流動的霓虹穿梭,在能量節點處精準折射。“這里是它的血管,負責高精度通信,速度是舊時代光纜的百倍,承載著整座城市的數據脈搏。”白梵的目光追隨著一道光軌,看它穿透透明護盾,接入遠端實驗室。“軌跡固定?”“既有常軌,亦能瞬息萬變。”她指尖銀芒流轉,“危急時,它能穿透實體,直抵目標。例如逆涌系統啟動清除協議時,知魚便是借助臨時構建的光脈通道,才將最后的意識信號傳遞于你。”場景再度崩塌。他們墜入一片混沌――亞空間裂隙。這里沒有固定形態,只有無數道色彩狂亂的能量流刃對撞、爆散,每一次閃爍都釋放著毀滅性的波動。一道深紅色的光流刃從混亂中被剝離,凝成巨手,將一塊房屋大小的隕石捏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