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箬云”三字剛落,控制室角落陰影里,始終沉默佇立的**楊縱塵**動了。他穿著黑色制服,肩章上是齒輪與眼睛的徽記――**“厄隱先知”**的監察使。他之前像尊沒有生命的雕像,此刻緩緩抬起眼簾,淺灰色瞳孔像蒙著一層薄冰,目光掠過柳岱瑤瞬間失血的臉,李青權狂熱到扭曲的側臉,最終如淬毒的冰針,精準刺向監控墻上“白[”的名字,以及那回蕩不絕的“白箬云”.
“李教授。”楊縱塵的聲音冰冷地打破寂靜,像一塊寒冰砸進沸水,“根據’厄隱先知‘授權協議,應立即封鎖意識信號,而非放任擴散。你逾越權限了。”李青權猛地回頭,眼中的狂熱瞬間被警惕取代,他向前半步,擋在監控墻前:“楊監察使,’回涌計劃‘核心權限在我!白[意識復蘇是關鍵節點,任何人無權干涉!”“權限?”楊縱塵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指尖輕輕敲擊著腰間的配槍,“你的信仰,就是喚醒一個可能已被’逆涌‘污染的心智本源?未免太過天真。”兩人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鋒,權限爭奪與理念沖突像無形的電流,讓空氣都變得凝滯沉重。
楊縱塵指尖在口袋中輕按,微型通訊器亮起暗紫色的光。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厄魘御者**):“確認是'**錨點**’的信號?”“確認。”楊縱塵的聲音毫無起伏,像在匯報一份無關緊要的檔案,“白箬云的名字,觸發了神識內核的劇烈波動。”“很好。”厄魘御者的笑聲像砂紙摩擦金屬,刺耳又陰冷,“讓‘**墓潮**’準備,這次要把神識內核和‘錨點’一并回收。通知**李清詮、蘇彥**和**羅文忱**,守住外圍節點,杜絕任何干擾。”通訊切斷的瞬間,控制臺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柳岱瑤再也繃不住,蹲下身,顫抖著從口袋里摸出那支褪色的試劑管。淚水模糊了視線,隨著她情緒失控,試劑管突然散發出與脈沖同源的鎏金藍光,管內液體劇烈翻滾,引發一陣細微卻清晰的異常能量波――控制室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儀器指針瘋狂擺動,每個人的耳膜都感受到了一陣尖銳的嗡鳴。
“不好!試劑管與意識信號產生**共鳴**了!”魚昊軒急聲大喊,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操作,試圖啟動屏蔽程序。
葉若蘭和智瑜立刻行動,指尖在鍵盤上飛掠如舞:“快,嘗試解碼**‘錨點回聲'**,穩定能量波動!”三人圍繞控制臺形成臨時解碼小組,代碼流與能量波在無形的空間里展開了一場生死博弈。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白[即將沖破數據桎梏歸來之際,主控墻上的鎏金藍脈沖突然停止了增長,頻率陷入一種詭異的平穩。所有警報聲瞬間靜止,仿佛整個主控塔都被抽走了空氣,死寂得令人窒息。下一秒,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從未記錄過的新波段,系統自動標注――“**beta-0錨點回聲**”.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控制室的空間開始出現細微的扭曲,墻壁上流動的數據流像水波般蕩漾,無數模糊的影像碎片憑空浮現:實驗室的操作臺、散落的試劑瓶、一道匆忙奔跑的纖細背影……那是**白箬云的記憶碎片**,在能量波的催化下,以**模擬場景**的形式在控制室里真實顯現。智瑜伸手去觸碰,指尖卻只穿過一片冰涼的光影,驚得她猛地縮回手。
“這是……**空間扭曲**?”智瑜的聲音里滿是震撼,后背已被冷汗浸濕。
眾人都愣住了,以為這是白[更深層的記憶碎片。但系統突然傳來一陣窒息般的提示音:
“警告:意識核beta-0并非源自白[。匹配率96.7%――目標:白箬云。”控制臺強制調出一段權限極高的黑色檔案――十五年前“逆涌實驗”的內部記錄:白[并非事故的唯一中心,他原本要綁定的“錨點意識”,正是當時已宣告死亡的實驗輔助體――他的妹妹,**白箬云**.
這一刻,真相如冰水澆頭,澆滅了所有人的期待與狂熱。那道穿透數據海的鎏金藍脈沖,從來不是白[的求救信號,而是白箬云在深網底層的**回聲**.她不是被動卷入事故,而是被白[用“神經錨定協議”偷偷保存的**意識容器**.所謂的意識復蘇也并非重生,白[的意識并未完全蘇醒,他只是被“召喚”回來,而召喚者,正是這位被遺忘了十五年的“錨點”――白箬云。
“意識……還能這樣脫離個體存在?”李青權喃喃自語,眼神渙散,伸手扶住控制臺才勉強站穩,“白箬云這樣的形態,還能稱之為’人‘嗎?白[,他到底是被喚醒,還是僅僅作為’載體‘被調用?”葉若蘭目光深邃,輕聲回應,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這或許就是’逆涌‘的核心秘密――意識的邊界,遠比我們想象的模糊。誰在呼喚誰?誰又在成為誰的依附?”與此同時,高空“云城”的幕墻開始反射出詭異的倒影――一個不存在于現實結構中的“**第八層塔尖**”赫然浮現,塔身流淌著暗紫色的數據流。這道深網意識的映射,正以驚人的速度影響著現實世界:云城的民眾紛紛茫然地抬頭仰望,底層貧民窟里,有人開始出現幻覺,聲稱看到了由數據流組成的怪物,恐慌情緒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主控塔的墻體內部,暗層數據流傳來模糊的低語,那是**厄隱先知**的初聲,晦澀而陰冷,如同風暴來臨前的序曲。
楊縱塵嘴角第一次浮現出裂痕般的笑意,他緩緩抬頭,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眾人,清晰地打破了死寂:“回涌計劃,從未是為了喚醒白[。我們要的,是那位’錨點‘――白箬云。”這句話像一顆投入炸爐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李青權的怒火。“你說什么?”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白,“十五年,我五千多個日夜的堅守,不過是你們的棋子?!”他轉身就沖向控制臺,想要切斷信號,卻被楊縱塵一把死死攔住。
“現在才明白,太晚了。”楊縱塵的力量大得驚人,指尖幾乎要嵌進李青權的肩膀,“’墓潮‘已經在路上,無人能阻。”僵持之中,控制室的通訊器被強行接入一道信號,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李教授,我是**楊黛兒**,帶著**白梵**先生的支援小隊已抵達主控塔外圍。檢測到內部能量異常,是否需要協助突破?”李青權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希望,正要回應,信號卻被楊縱塵迅速切斷。“外部支援?”楊縱塵冷笑一聲,語氣里滿是不屑,“**李清詮**他們早就守在外面了,你們誰也別想走。”極遠處,深網更底層――那個名為“墓潮”的暗域,某個刻著“白箬云-07”編號的封鎖端口輕輕震動起來。表面的鐵銹簌簌剝落,一串失效了十五年的密鑰被悄然喚醒。端口內部,無數鎏金藍色的光點匯聚成流,如同一條蘇醒的星河,朝著“回涌計劃”的方向洶涌而來――那是“逆涌”的另一部分靈魂,在回應這跨越了漫長數據海的呼喚。
主控塔的燈光不規則地閃爍著,柳岱瑤手中的試劑管愈發灼熱,幾乎要燙傷她的掌心。權限爭奪仍在繼續,解碼工作也從未停歇。無數雙藏在光明與陰影下的眼睛,此刻都聚焦于監控墻上那道名為“beta-0錨點回聲”的波形。
風暴,已至門前。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