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秋靜靜地聽著她說話,任由她小心翼翼地為他包扎。他心中想著,大人的話肯定是有道理的。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你真是太貼心了,朕都不知道該怎么疼你了。”
小梅的小臉微微泛紅,她強忍著笑意,緊閉著小嘴,略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小梅用一根長長的秀發嘗試纏綁,但發現難以打結。于是,她又拔了一根頭發,這次她少纏了幾圈。小嘴微微撅起,她吁了口氣,說道:“不過,我不明白娘為什么不給我用頭發纏綁,而是用麻繩。我當時也吵著要用頭發,但娘說:‘艾葉,(愛也),艾葉(愛也),只能用于有心之人,才能永固恒久。’”
柳洛秋見她已經包扎好了,有些不耐煩地說:“什么哎呀嘿呀的,咱們快走吧。”小梅怯怯地朝他點了點頭,然后從懷里摸出一把酸棗,挑了個最紅的遞給他。他記得那酸棗的味道出奇地甜,甜得連核都舍不得吐出來。隨著一股酸甜的味道,酸棗核“咕嚕”一聲滑落肚中。
他記得,兩人一起跑累了,笑累了,但那笑聲似乎還在曠野里回蕩。那確實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在柳暗花明的閑適中,他們歪著頭,互相望著山上漂浮著的白云。仿佛世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那段日子,他們過得非常開心。
小梅的母親,況陳氏,在晚上拿著況普天從雁北托人捎來的信箋,請趙慕v幫她念念。她只認識“況普天”這三個字。
但陳姨沒有立刻把信箋交給洛秋的母親,只是笨拙地捏著,內心十分激動。終于,她鼓起勇氣輕輕拆開信箋,盤腿坐下,定了定神,對趙慕v說:“v姐,念吧。”說這話時,她的臉一瞬間紅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豎起耳朵仔細聽著趙慕v讀出的每一個字。
信箋朗讀完畢,她悄然低頭,沉默在屋內蔓延。片刻之后,她試圖用幾聲干澀的笑來掩蓋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疲憊與衰老。她的眼角泛著淚光,但強忍著沒有讓它流下。
況普天知道,趙慕v是個明事理且有見識的女子,因此他在信的結尾拜托她為小梅的母親另覓一門親事,希望她們母女日后的生活能有依靠。他在信中提到了陳姨的善良和堅韌,以及她對小梅無私的愛。
陳姨輕聲囑咐趙慕v,不要將此事告知鄰里。她的聲音透著倦意,說自己累了,只想沉沉睡去。她本想讓趙慕v代筆回信,但猶豫之后,只是無力地搖頭,然后緩緩踏上歸途。她的背影顯得孤獨而堅定。
那夜,她在夢中書寫著。一封封滿含怨懟的信件飛向況普天,指責他作為男人的失職,痛罵他與那個異鄉女子的糾葛。她將他的銀兩憤怒地擲于地上,目光堅定地直視著他,仿佛要將過去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恍惚間,他又出現在眼前,她遠遠地望見,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羞澀地走向他,面帶微笑,遞上那瓶自制的香甜紅豆沙。她的心跳加速,期待著他的回應。
況普天接過紅豆沙,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感激。她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值得。
女人的心,總是細膩而復雜。陳姨走后,趙慕v心中涌起一絲淡淡的惆悵。她覺得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陳姨離去后的空白,不禁輕嘆了口氣。
次日,天空如洗,湛藍的背景下,白云漫天舒展,那些云朵像是帶著恬淡的念想,以一種留戀的姿態輕輕飄浮著。然而,它們也只有在西風蕭瑟的推搡下,無奈地與她的愛情作別。趙慕v站在庭院中,望著天空,心中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感傷。她想起了陳姨和況普天的往事,那些曾經的歡笑和淚水,如今都已成為了回憶。
收拾好家務后,柳洛秋的母親帶著他,拎著一些果子來到了陳姨家。母子倆上得木閣樓,看到陳姨那幽幽哀怨的眼神,讓她感到心酸。陳姨手里還攥著淚漬斑斑的信箋,那信箋已被她揉搓得有些皺巴巴了,但她只能故作鎮定。陳姨自顧自地訴說著對況普天的種種付出,然后開始啜泣。待她精疲力竭、目光呆滯時,趙慕v才輕輕地抱著她,開始安慰她。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試圖將陳姨從悲傷的深淵中拉回來。
陳姨的閣樓上,布置簡樸而溫馨。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斑駁的墻上,形成一片片光與影的交錯。屋內彌漫著淡淡的清香,那是陳姨最喜歡的茉莉花味道。趙慕v輕輕拍著陳姨的背,仿佛在為她梳理著內心的紛擾。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和理解,她知道,此刻的陳姨需要的不僅僅是安慰,更需要的是時間來治愈心靈的創傷。
陳姨擦拭了一下眼淚,笑了。她回憶起當年他落難時,父親收留了他。之后,他在田間那魁梧健壯的身姿,讓她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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