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正說話間,聽見外面有人喊:“喂,有人在嗎?”
樓晉秋出來一看,只見一位中年漢子背個采藥竹簍在門口喊著:“誰是樓晉秋,出來一下,有你的信。”樓晉秋飛快地跑了出來,拿了信連聲道謝,采藥人向山澗走去。他目送著采藥人在一塊大點的石頭上坐下,把信展開來看。
蓼妤嫣走過來,看到樓晉秋凝視著溪水出神,便好奇地問:“怎么了,信上寫了什么?”
樓晉秋回過神來,淡淡地說:“哦,沒什么,詠荻的信上說她先去hk,然后要去m國她父母那里住三個月。”
蓼妤嫣若有所思地說:“哦,這樣啊。”默默地轉過身,開始收拾晾曬好的干菌子。
樓晉秋接著說:“正好,這三個月我回老家去辦理一下退伍手續,也好久沒見養父養母了。”
蓼妤嫣聽后,臉上露出一絲落寞,她提出要跟樓晉秋一起回老家。
樓晉秋有些尷尬地說:“哎,還是……以后再說吧,路太遠,再者,你不知道,我們老家那邊的人好封建的。”
蓼妤嫣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樓晉秋沉思了一下:“嗯……這些事大概兩個多月就辦妥了吧。”
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樓晉秋如約歸來,帶來了一些家鄉的土特產給蓼妤嫣。卻見她穿著素服,站在門外不遠處的一座新墳前,呆呆地站著。他走過去,看到墓碑上寫著:“表哥杜一秋之墓。”
蓼妤嫣靠在樓晉秋胸前,失聲痛哭著:“表哥走了,我以為你也不回來了。”
他帶來的土特產使得兩人的生活暫時變得更加豐足一些。然而,三個月、四個月過去了,穆詠荻依然沒有出現。
他這幾日幫她在玉米地里拔一些幾近齊膝的野草,拔完草后,他常跑上山頂去眺望著那些云霧繚繞的峰巒。他喜歡在長風浩蕩里大聲喊著穆詠荻的名字,山谷里的回音讓他有種時光并沒有遺忘一份愛在這里的欣然。
下山的路上,那些山花在風中盡現嬌羞可人之態。
山口岔道那里的一個小山丘頂已經被他鞋底踩得很是夯實,光溜溜的。
這天,采藥人終于來了,捎來了他盼望已久的信。他懷著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封。
蓼妤嫣走過來的時候,他呆呆地怔著出神,一陣風吹過,那封信在松動的手中飄向了溪水中。她趕緊小跑幾步追上,撿起來把水珠抖落,那些娟秀的小楷字跡大致還辨認得出來,就像她跟她的心事在洇染中交錯著,深淺不一。
信的大意是說穆詠荻已經從m國回來了,在m國她爸媽給她介紹了一位英俊高大的國內留學生男友,她覺得他給不了她那樣的生活。她希望樓晉秋跟蓼妤嫣能幸福的生活。
蓼妤嫣看完心中暗忖:“詠荻姐的心思真是如這涓涓溪流,她之所以現在才來信,是為了讓他覺得時間跟環境可以改變一些事,好讓他覺得這是個合乎情理的分手,以緩沖殘酷對他猝不及防的傷害。”
漸漸的,那信上朦朧的字跡后面映出穆詠荻月亮般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一種驕傲與從容。她定定神看著水中的倒影,覺得自己面目可憎。
之后的幾天,時間在樓晉秋的世界里漸次冷凝,他開始變得有些極端敏感,常常莫名發火,發火后又懊惱地跟蓼妤嫣致歉,他知道自己不對,但又無能為力,只好一個人關在房間里睡覺。蓼妤嫣看著日漸消瘦的他,心里泛起一股酸楚,她突然覺得擁有的只是月亮投射給她的一個影子,像有什么東西在慢慢吞噬著倆人的靈魂,這種抵牾日漸拔彈著她的心門,她覺得她該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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