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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N第章 溫柔試探

      被寧一宵吻的時候,蘇洄想到他說的紐約生活,以及藝術圈里沒有邊界感的情?欲關系和混亂的社交網。

      他莫名想到之前在展覽上認識的一位信奉達達主義的雕塑家――一個同時與兩人交往的白人男性,其中一個甚至是同性,他們三人還保持著良好的社交關系。

      蘇洄最初是疑惑的,很想探究,倒也并非出于保守的觀念,而是很好奇他們如何維持三人關系,因為對蘇洄而,愛是具有極強的排他性的。

      他們說這是典型的西方式意識形態,你不可以被困在任何形式里。

      蘇洄不這么認為,他可以將自身遭遇過的一切都拿來做實驗,唯獨愛不可以。

      因為寧一宵出現過,成為了那個[唯一],此后的幾年蘇洄就像是迷失在失去之中,不斷地為自己筑造堅固的堡壘,拒絕任何人的入侵,把所有寧一宵留下的記憶都藏在里面,活得像個清醒又孤獨的清教徒,與混亂之地格格不入。

      但寧一宵再次出現的瞬間,這些銅墻鐵壁瞬間就傾倒了,就好像找到了歸屬,自動投降。

      當他們關系的純粹性被打破時,形式倒塌,蘇洄感到迷惘,但又無法拒絕。

      他想他這輩子只會為這一個人而混亂。

      寧一宵的手按著蘇洄的腰,他的手掌溫暖而干燥,卻帶給他潮濕的欲望。

      這個吻綿長又斷續,好像對清醒的他們來說,要維持一個吻并不容易,需要很多休息的片刻來延長,間隙里,寧一宵用氣聲一遍遍叫蘇洄的名字,溫柔撫摩他的臉頰。

      好近,蘇洄能看到他鼻梁上被眼鏡壓出的痕跡,于是親了親,心中忽然感到滿足,有些貪戀這一刻。

      因為這樣已經很接近[擁有],但又不那么靠近失去。

      寧一宵站起來,將他抱到辦公桌上。這個動作令蘇洄很害怕,下意識出聲阻止,“你的腿……”

      “沒關系。”寧一宵站在桌邊,俯身吻他面頰和嘴唇,抵著額頭,“你很輕。”

      蘇洄不相信,“再輕也會痛的。”

      “不疼,和你接吻就沒感覺了。”

      他好像決心哄騙到底。

      蘇洄也不想拆穿,他甚至害怕寧一宵此刻說出更多,一旦真的觸及過去或是愛這些字眼,他或許真的會立刻逃走。

      過去不堪回首,可背負著罪惡感與病癥枷鎖的他,又沒辦法坦蕩地向前、重頭開始。

      蘇洄討厭傷害寧一宵的感覺,比傷害自己痛多了。

      寧一宵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現在的他熱衷于在蘇洄身上留下痕跡,尤其是一眼就看得到的脖頸。

      但蘇洄也怕被解開衣服,怕面對象征著過去的紋身和傷口。

      于是當寧一宵的手打算這樣做時,蘇洄便抓住,牽到唇邊,望著他的眼睛親吻手指。

      “可以幫我戴舌釘嗎?”

      他像只壞心眼的小貓,被好心撿回家,卻把主人整潔的書房弄得一團糟。

      “戴不上。”寧一宵帶著一點命令的口吻,“舌頭再伸出來點。”

      蘇洄遵照他的安排,把寧一宵的手和他自己都弄得濕漉漉的,他的手指探進來的時候,蘇洄想到過去,智齒忽然有些疼,眼睛一下就濕潤了。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很多很多個或溫柔或粗暴的吻之后,蘇洄被寧一宵抱在懷中。

      他們很默契地不打算到最后一步,但沒有阻止欲望的流動,相比起索取對方的身體,更像是安慰。

      蘇洄不由得想到看過的一本書,說性欲本質上是對親密關系的渴望。

      隨即他又想到那段封閉的灰色時光,他們每日都要遵守規則,念圣經的各個章節,其中《加拉太書》里將情欲等同于“奸淫,污穢,邪蕩”。

      寧一宵壓在他身上,微微喘息著,就算是飽含情欲,他也還是那么英俊。

      蘇洄是個沒有信仰的人,無論吃多少苦頭,都堅信世界不存在任何神明,所以他總是叛逆地拒絕,因此總收獲禁閉的懲罰。

      被關在小黑屋里,一墻之隔,他聽得到眾人的背誦與禱告,在所有人寄希望于各式各樣的偽神時,蘇洄會想念寧一宵,想念他孑然一身站在灰色的大海邊,說一切毫無意義的樣子。

      結束后,他們在二樓書房的沙發上安靜地擁抱彼此,寧一宵睡著了,很沉。

      蘇洄終于有機會肆無忌憚地觀察他,感受缺失這幾年寧一宵的變化,肉眼能看到的并不多,好像和當初一起在出租屋相伴的那個人沒分別。

      但寧一宵掩蓋的內心,就好像他獨自受過的傷,并不展示給蘇洄。

      蘇洄也不愿強迫,畢竟他也有許多難以啟齒的過去,說出來就好像是在乞求寧一宵的憐憫,好重新獲得他的青睞,看上去很無恥。

      就這樣相互掩飾,假裝成相安無事的樣子,好像更安全。

      他從寧一宵懷里出來,給他蓋了毯子,手掌輕輕按在他受過傷的膝蓋。

      怎么受的傷呢?

      一定很疼吧。

      蘇洄看了一眼熟睡的他,低了低頭,悄悄在他的左膝印上一吻。

      難以控制躁期帶來的亢奮,蘇洄獨自下樓,返回房間吃藥,但那種雙腳不落地的感覺還是甩不掉,蘇洄給自己找了很多事,先是把沒有打掃完的部分都清理干凈,又清理了一遍自己的衣櫥,將沒看完的書看完。

      但他壓抑不了自己想要突然跑到大街上游蕩的病態念頭,于是還是帶著雪糕出了門,從樓下的公園一路走到地鐵口,在那里他遇到一個流浪漢,穿著破舊的皮夾襖,坐在一片毛氈上。

      對方說自己會看手相,但蘇洄并不

      相信,畢竟他并不是吉普賽女郎。

      但流浪漢說自己的媽媽是,“如果你覺得我說得不對,可以不用給我任何報酬。”

      蘇洄又覺得有趣,于是便伸出手給他看。

      流浪漢的眼睛很亮,他望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柔軟又溫和的人,誠然說:“你的一生很瘋狂,渴望自由,但獲得自由時也會失去一切。”

      “還真是有點準。”蘇洄被他逗笑了。

      流浪漢神秘地看了最后一眼,收了視線,往柱子上一靠,“你總是會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只要你不迷茫。”

      聽到這句話,蘇洄孩子氣的笑容漸漸收斂。

      一旁圍觀的一位紅發阿姨笑道,“別被他騙,這可是他們這一行的通用話術!”

      蘇洄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點想被他騙,于是付了酬勞。

      “謝謝你。”

      路過冰淇淋店,他突然很想念寧一宵,于是又買了冰淇淋回家。

      在外面無意義地轉了兩小時,過分飄忽的思緒終于好了一點,回到家里,客廳還是沒人,蘇洄想寧一宵大概還在休息,于是打算投入到工作中,卻忽然發現郵箱的已發送里出現一封新的,自己沒發過的郵件。

      郵件內容是一堆亂七八糟、毫無意義的字母,收件人是[sean],發送時間是兩小時前。

      蘇洄一抬頭看到心虛的雪糕,搖著尾巴站在一旁望著他,立刻明白過來。

      他壓低聲音,“雪糕,你是不是爬上來踩了鍵盤?”

      雪糕突然大聲的“汪”了一聲。

      “噓――”蘇洄怕他吵醒寧一宵,蹲下來用手指壓在他鼻子上,“不要叫。”

      雪糕乖乖地晃了晃尾巴,拿頭蹭著蘇洄的手。

      蘇洄嘆了口氣,坐到桌邊想寫封郵件解釋一下,雖然已經過了這么久,可他剛打下兩個單詞,就突然間收到了sean的回信。

      [sean:這是什么解迷游戲的謎面嗎?]

      蘇洄笑了出來,回復了他。

      [eddy:不是的(這樣回答是不是很不浪漫?),其實是因為我開著電腦,朋友家里的小狗(名字叫雪糕)用爪子胡亂敲出來一大堆字母,還發給了你,不好意思……下次我會記得關電腦!]

      [sean:真可愛,我也很喜歡小狗。]

      雪糕的狀態比平常興奮很多,一直搖著尾巴,小聲發出嗚咽聲。

      蘇洄甚至想,要不要附贈一張雪糕的照片給sean看看,但想想還是作罷,畢竟自己不是他的主人,不適合擅作決定。

      就在猶豫的空檔,雪糕的前爪竟然又一次爬上桌,還擠開他,拍打了筆記本的鍵盤,一不小心梅開二度,又回復給sean奇奇怪怪的幾行字符。

      “你在干什么啊?”蘇洄無奈地握住他的前爪,恨不得咬上去給他教訓。

      “為什么這么興奮,是不是亂吃東西了?”他真的很好奇,帶著懲罰性質拍了拍雪糕的頭,“別亂動了,你不會真的很想和人類聊天吧。”

      又要道一次歉嗎。

      蘇洄有些沒轍,但sean的郵件來得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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