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心想:“詩詞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就是‘景真’,賀云祥當時雖然年輕,但也不會胡亂寫。月相是隨著時間變化而變化的,如新月、滿月、殘月等等。在月相是上弦月或下弦月的時候,這時候的月亮只剩一半,如同從中被一刀劈開,符合‘勁風斬卻半邊月’這句,別的月相都不行。每月初七、初八為上弦月,而二十二、二十三為下弦月。”
“也就是說,目前賀云祥在幾月份去名南山不能確定,但必然在某月的初七、初八、二十二和二十三這四天之一。”
“這首古詩中還有一句‘昨夜子時現冰輪’,冰輪是月亮的別稱。子時是夜晚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之間的時候,這個時候才升起月亮,就應該是下半月。因為上半月的月亮升的很早,絕無可能‘昨夜子時現冰輪’,所以可排除初七初八。”
“但是,這還不夠,還需要判斷這是幾月份。這首詩還有一句‘黃犬瑟瑟臥花中’。賀云祥的著作中,沒有提及何為黃犬,但另一位半圣酈道元的一篇游記中提到過黃犬,說合州有一種黃色的小蟲被當地人叫做黃犬。”
“黃犬蟲喜灰菊,而合州的灰菊只在八月份和九月份盛開。現在可確定這首詩寫于八月或九月。而賀云祥的回憶中寫過一句:過徐河,水沒于膝,這徐河就在名南山下。而根據酈道元的《水經注》記載,徐河只在每年九月到十二月間是枯水期,才能讓水位降到膝蓋的位置。這樣可以確定,這首詩作于九月。”
方運經過復雜的分析后,引經據典,答出這道題。
“這一道題涉及天文、地理、水文、植物、動物、詩詞等等各方面,我敢保證,一般的進士都答不對!出題人真夠奇葩!”方運心里想著,搖搖頭,繼續答題。
方運不斷書寫,到了中午的時候,文院的差役送來飯菜。府試要考三天,考生自己帶飯菜可能壞掉,所以由文院為數萬考生提供三餐。
吃過午飯,方運繼續答題,直到晚飯的時候才答完前九十頁,最后十頁都是默背的題目,方運先放著不管。
晚飯后,方運檢查請圣的前九十
頁。
在檢查的請圣的時候,奇書天地動了起來,開始像方運參加縣試的時候一樣,浮現出金字正確答案。
憑借奇書天地,方運很快檢查完九十頁的請圣,發現自己記錯了兩道題,還有三道題沒有答全,忽視了眾圣經典中的一些細節。
方運改正完錯的題,開始默寫最后十頁所出的題目,一直寫到深夜十二點,方運才躺到考房簡陋的床上睡覺。
六月初二的早晨六點,方運和許多考生一樣醒來,或等著早飯,或繼續答題。
在中午的時候,方運答完所有的請圣,等墨汁干透,便收到一起,然后坐著休息,同時等待另外兩科。
傍晚,請圣一科結束,但差役并沒有收走請圣的試卷,而是直接發了詩詞一科的考題。
今年的詩詞有三個命題,而且比縣試更加具體,分別要求寫兵器、江河以及詠懷儒家眾圣之一,只要寫一首詩即可。
方運思索片刻,因為府試的真正的重點是第三科經義,考學子對眾圣經典的理解,不能把太多時間浪費在詩詞上,于是寫下一首詩:
岸闊檣稀波渺茫,獨憑危檻思何長。蕭蕭遠樹疏林外,一半秋山帶夕陽。
詩成,才氣出現,只差一點即可達府。
寫完后,方運沒有浪費時間,因為他要為接下來的經義全力以赴,于是繼續閉目默背眾圣經典。
無論是秀才、舉人還是進士的排名,都是根據經義安排次序。
一個人的請圣、詩詞和經義如果分別是甲等、甲等和乙等,而另一個人的分別是丙等、丙等和甲等,那么后者必然奪魁。
詩詞是圣道最強助力,但不是圣道根基,經義才是圣道根基,哪怕孔子的親傳弟子都要經常作經義。
偏偏經義又不像請圣或詩詞那樣可以直接拿來用,寫經義,必須得靠方運自己,因為經義就是自己對眾圣經典、對圣道的理解,若方運寫不出來好經義,或者寫出來的經義和自身的理念不合,等于自毀文宮文膽。
方運之前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經義上,就是因為清楚可以學習奇書天地中的經義,甚至可以如同后世寫論文一樣引用一部分,但絕對不能完全照搬。
只要經義作的好,圣道根基就可永固,圣道根基永固,就有封圣的機會。所以大儒衣知世哪怕不通詩詞,依舊為上一代四大才子之首,也是大儒之中最可能封圣之人。
六月初三的清晨,文院開考第三科,經義。
以眾圣經典中的語句為題,文人闡述其中蘊含的義理,是為經義。
和請圣以及詩詞兩科不同,經義開考之前并沒有人發試卷,所有考生都筆直的站在書桌后,望著圣廟所在的方向。
不多時,整個文院輕輕一震,萬物似乎形成奇特的共鳴,一個無法形容的聲音出現,無人可以描述出那聲音的遠近、大小或其它,那仿佛是直達魂魄的奇異聲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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