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金藥坊的葉離飛左右兩邊婆子扶著,她努力想擺出官家姨娘的派頭,但她眼里始終藏著抹揮之不去的怯懦。
她眼睛還沒從展示的一件金珊瑚擺件上移開,就到了通往會客廳的側門。
葉離飛回頭瞧了一眼藥坊里低頭不語忙碌著的人,帶著些嘲笑的語氣道:“不都說你們金藥坊門可羅雀,今日怎的看著都像是你們自己的伙計,沒有客人光顧這忙起來是給誰看?”
武之力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回:“今日鬼市,金藥坊不營業,但需要交付的訂單太多,自然是要忙的。”
葉離飛有些尷尬,但好在武之力并沒看她,而是走在前面帶路。
很快就到了會客廳,她一只腳里一只腳外,目光所及的一切,讓她眼中飛快掠過一絲嫉妒。
“金珠金老板。”
葉離飛擠出一個自認為得體的笑容,微微福身:“妾身柳氏,奉我家老爺之命,特來拜會姑娘,姑娘這藥坊,真是.....別致。”
她試圖寒暄,目光剛要朝葉婉瑜臉上瞟,猛地就被一臉惡煞的春十娘擋個正著:“刺史大人遞了那么多日拜帖,為何只你一個姨娘來了,這是何意?”
葉離飛冷不丁看見紋了半面的春十娘,嚇得后退了后幾步,多虧兩旁的婆子扶著,她才緩過了神。
“宮中,宮中有詔,我家老爺只能讓妾身前來。”
春十娘一臉譏笑:“那就請柳姨娘這坐,你們兩個也不用服侍了,在金藥坊沒人會讓你們柳姨娘傷著,出去等著吧!”
那兩個婆子哪里見過春十娘這等陣勢,把葉離飛扶到椅子上坐下之后,趕緊逃一樣的走了出去。
葉離飛抬眼偷瞧,正是遇見春十娘翻個大白眼珠子瞪著她,她立刻喉嚨發緊的咽了咽唾沫,尷尬地擠了擠笑。
葉婉瑜并未起身,偽裝著本來的聲音淡淡問道:“看來周大人對柳姨娘真是至情至圣,都身懷六甲了還不得歇息,真是辛苦。”
葉離飛笑容僵了僵:“聽聞姑娘醫術高明,煉金之術更是精湛,我家老爺本是想與您切磋一下,怎奈宮里急詔也是不敢耽擱。”
“想著妾身近來身子愈發沉重,就委托妾身來見姑娘,順便,順便,也想請個平安脈,”她說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耳上發髻,臉上重回炫耀之色。”
葉婉瑜從葉離飛進來之時,就已經注意到她發髻兩側戴的是錦繡繁花金簪,金簪上有五朵繁花,五條金絲流蘇,全部是掐絲手編,同款的耳墜子也是一個不少。
葉離飛剛才抬手之際,手腕上帶的是嵌絲珍珠金手鐲,葉婉瑜靜靜地看著她,看著葉離飛那愚蠢而不自知、卻沉浸在虛假榮光里的模樣。
看著她那隆起的小腹,一股極其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是恨,是悲涼,還有一絲難以喻的惡心。
這是她的親妹妹啊!
一命血脈之親的妹妹,卻為何會如此害她?
她戴的這些金飾,全都是葉婉瑜親手制作,是她留給妹妹及笄時候的禮物,是她第一次沒在葉大金的指導下,自己設計圖樣,融金,掐絲,熬了半月才做出來的。
所以父親很是喜歡,說是先要放在他的書房里。
葉婉瑜忽然輕笑一聲,只是笑聲有些清冷。
“柳姨娘是刺史大人的貴妾,既然您有求于金藥坊,本姑娘定當是給這個臉面的,只是,診金免了,我金藥坊的方子,價錢可不便宜,柳姨娘可帶了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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