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沐飛率先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宮道上顯得格外刺耳:“嗬,本王當是誰在這夜深人靜處擋路,原來是太子殿下。”
“怎么,東宮如今清閑到需要殿子親自巡夜了?”
程沐然的目光靜靜落在程沐飛身上,聲音沉穩:“無詔深夜入宮,五弟,你可知罪?”
“哼!”
程沐飛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向前逼近兩步,與程沐然僅一步之遙,語氣充滿了挑釁。
“本王思念母妃,入宮盡孝,何罪之有?”
“殿下張口禮法,閉口規矩,只可惜你想盡孝卻是找不到人。”
他上下打量著程沐然,目光輕蔑如刀:“這個太子之位,你坐著就不覺得燙嗎?”
“若不是大哥無用,二哥已死,三哥又不爭,就憑你!”
“文,你不及三哥博學;武,你不及本王善戰,不過是占了身位的便宜,你也配對本王指手畫腳。”
程沐飛字字誅心,句句帶刺。
換成任何人,恐怕都會被激得勃然大怒。
然而程沐然只是微微蹙眉,眼神依舊深邃,并未因這羞辱而動容。
他神情寡淡:“儲君之位,關乎國本,非是兒戲,更非憑個人勇武或一時意氣便可定奪。”
“五弟,你不知么?”
“狗屁!”
程沐飛毫不掩飾眼里的怒火與野心:“這世上,成王敗寇。”
“程沐然,你且好好坐著你的太子之位,睜大眼睛看著,看本王如何將它一點一點,從你手里奪過來!”
“屆時,我看你還能不能擺出,這副令人作嘔的儲君模樣!”
說完,他猛地推開程沐然,揚長而去。
程沐然暗自一笑,輕撣了撣肩膀,他這位五弟,越發按捺不住了。
無詔入宮,必有共謀。
他望著春政殿的方向,眸色深沉如夜,他任由夜風吹拂起他的衣袂,明黃的太子常服下,露出一抹幽深的黑色。
翌日,
程治早朝過后,就倚在軟榻上,聽著孫漢堂低聲稟報著瑣事。
待一切需要惠帝知曉的事宜都通報了之后,孫漢堂聲音溫和,語氣也是拿捏得恰到好處,他仿佛只是隨口一提:“陛下,老奴昨日夜里,似乎瞧見五皇子殿下回宮了。”
“老奴想著殿下不是在常州,許是老奴眼花了......”
程治原本半闔的眼眸倏地睜開,一絲狡黠閃過,他坐直了身體,聲音聽不出喜怒:“哦?你看清了?”
孫漢堂連忙躬身:“老奴不敢妄,許是,許是殿下思念貴妃娘娘心切,回京述職后順道入宮盡孝也未可知。”
“盡孝!”
程治低聲重復了一句,神情竟是不可置信,隨即身體又緩緩靠了回去。
“周貴妃一早就派人送來了份請罪書,朕都沒看,照你而應該就是因為這件事了。”
“罷了,沐飛有此孝心,亦是難得,他也確實好些年沒見過周貴妃了。”
程治揮了揮手,剛要示意孫漢堂退下,轉念又吩咐道:“這幾年朕忙于兩族的事,倒是忽略了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