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姜姝寧就后悔了。
果然,蕭懷瑾的身體瞬間僵住,他猛地轉過頭,那雙平日里溫潤的眸子,此刻卻像結了冰的湖面,銳利得讓她心驚。
“你想起來了?”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事已至此,再隱瞞也無濟于事。
姜姝寧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坦白道:“是,我都想起來了。”
這個答案瞬間點燃了蕭懷瑾眼底積壓已久的風暴。
“既然你想起來了,就應該清楚蕭凌川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更應該和我一起離開這里,去北陵開始新的生活!”他眼中布滿血絲,那是一種姜姝寧從未見過的瘋狂與偏執,“你曾親口告訴我,你心儀之人是我!就是因為你這句話,我才不惜一切,跋山涉水也要找到你!可如今呢?你就在我身旁,卻還在抗拒我!姜姝寧,你怎能如此鐵石心腸?”
他的質問像一顆顆燒紅的石子,砸得姜姝寧心口發悶。
“殿下,我承認,”她艱澀地開口,“從前,我確實對你動過心。你性格溫和,待人赤誠,宛如清風明月,這世上,怕是沒有哪個女子能不為你這樣的男子心動。可……”
“可感情的事,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這一路走來,我變了,你也變了……殿下,若你真心為我好,就放我們母子回去,好嗎?別逼我去北陵,那對我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君兒還太小了,他根本受不了北陵那種極寒刺骨的天氣……”
她試圖喚醒他的理智,然而,他唇邊緩緩勾起的一抹笑,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暖意,只有無盡的嘲諷與冰冷。
“太晚了。”
蕭懷瑾俯下身,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姜姝寧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瘋狂燃燒的火焰。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帶著雪的寒意和一種灼人的滾燙。
“其實我挺后悔的,”他低聲說,那溫潤的嗓音此刻聽來卻如同魔鬼的低語,“如果一開始,我就跟蕭凌川一樣,用最直接的手段,強行將你鎖在我身邊,不給你任何選擇的余地。說不定……你早就是我的妻了。”
他臉上浮現的,是毫不掩飾的、對往日“溫潤”的自己的鄙夷與唾棄。
姜姝寧徹底怔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個懷中抱著溫順小鹿,目光如春水般柔和,因她一句不經意的玩笑話就羞澀臉紅的寧王殿下,和眼前這個眼神瘋狂、語偏執、甚至說出后悔自己不夠“強硬”的男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蕭懷瑾是何時變成這樣的?
是她記憶的缺失,還是她從未真正看懂過他溫潤面具下的真實模樣?
就在此時,雪山的另一側,忽有一隊身披鐵甲、氣勢肅殺的人影浮現,正是鎮守邊境的北陵士兵。
蕭懷瑾望見來人,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釋然的笑意:“是皇姐派來接應我們的人!”
凌蕪和凌風也遠遠瞧見了那隊北陵士兵,他們深知,以自己二人的力量,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攔蕭懷瑾的馬車,更無法將王妃帶回王爺身邊。
凌蕪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她猛地咬緊牙關,不顧一切地朝蕭懷瑾的馬車沖去。
阿齊見狀,瞳孔一縮,下意識橫刀阻攔,卻未料到凌蕪竟絲毫不閃不避,直直撞上他手中寒光凜冽的長刀。
刀鋒入肉,鮮血驟然迸濺,凌蕪的身軀如折翼的飛鳥,重重倒在皚皚白雪之上。
殷紅的血迅速洇開,染紅了腳下冰冷的雪地,刺目得令人心顫。
“凌蕪——”姜姝寧目睹這一幕,心如刀絞,喉間涌上一股腥甜,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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