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伙計恐懼,跪在地上不住求饒,說是被逼行事,和自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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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嘉芙聽到動靜,下轎過去察看,張大看見了,急忙跑過來“小娘子莫來!這里腌h!”
伙計見甄家小姐也在,知道要是被送官了,金老爺怎樣是不知道,反正自己兩個是少不了要倒霉的,改向她求饒,涕淚交加。
嘉芙皺眉,瞥了眼地上那人。
“他沒死,我剛看到,仿佛動了一下!”
檀香忽嚷道。
張大忙用燈籠照臉,果然,地上那少年的一雙眼皮子微微抖了幾下,隨即慢慢睜開眼睛。
燈籠光線暗淡,卻也照出了雙黑白分明的眼,原本想必也是清靈,但大約病的太重,此刻雙目猶如蒙了一層昏紗,黯淡無光。
片刻后,那少年的意識似乎有些清醒回來,目光漸漸聚焦,定定地望著披了件斗篷的嘉芙,一動不動。
金家伙計見狀,松了口氣,忙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一邊將那少年胡亂裹回在破草席里,一邊道“我們這就送他回去。馬上走,馬上走!”
少年的臉被破草席遮擋了。伙計抬起席筒,急匆匆地走了。
張大知這兩人如此抬回少年,不過是在等他死,然后再找地方處置罷了。但這樣的事,太過尋常,只怪少年命不濟。想到明日一早東家就要出發,事情既被撞破了,料這兩人是萬萬不敢再回頭棄尸于自家碼頭的,也就作罷,回頭請嘉芙回轎。
嘉芙轉身,走了幾步,眼前浮現出那少年方才望向自己時眼里流露出的那種目光,腳步不禁微微頓了一下。
她知道,那是將死之人渴望繼續活下去的目光,這其中的絕望和希冀,她感同身受,再清楚不過。
她回頭,再次望了眼那幾人的背影,遲疑了下,還是道“張叔,把這孩子留在咱家船塢吧,請個大夫來給他瞧病,要是能瞧好最好,死了的話,就把他埋了。”
張
大一愣,隨即明白了,小娘子這是動了惻隱之心,不忍看那少年活活等死。
甄家船塢里雇傭做事的人至少數百,也不在乎多一個,小娘子既開口了,他自然無不遵,點頭道“小娘子心善積德,小的這就遵命。”說罷上去幾步,朝那倆伙計喝了一聲,命將人速速抬到甄家船塢。
倆伙計只是奉了管事的命出來拋尸,沒想到中途出了這岔子,正暗呼倒霉,忽見張大愿接手,松了口氣,立刻將人飛快地抬了回來,一邊不住奉承,一邊撒開了腿地往甄家船塢去。張大叫隨從跟上去處理事情,自己護送小娘子回了甄家。
此時已是子時,嘉芙問了聲門房,得知哥哥甄耀庭還沒回。
哥哥從前倒不是沒有過夜不歸宿,但明天一早就要出門了,何況前世的這夜,嘉芙記得他并沒出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心中牽掛,加上心思重重,下半夜就沒怎么睡著,第二天清早,早早起了身,剛梳妝完畢,換好出行的衣裳,就聽院子里傳來一陣塔塔作響的腳步聲,門咣當一聲被人推開,扭頭,見哥哥一腳跨了進來,身上還是昨天的那套衣裳,便知他一夜未歸,迎了上去,剛要問他去了哪里,卻見他變戲法地從身后拿出一只盒子,獻寶似地雙手托了過來,興沖沖地道“妹妹,快猜,盒子里是什么?”
盒子是用整段的沉香木所刻,上面鑲嵌了云貝和寶石,精美華麗,光是這盒,就價錢不菲。
嘉芙看了一眼,皺眉“哥哥,你昨晚去了哪里?怎不說一聲,娘擔心的很!”
甄耀庭擺了擺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等下跟你說!你快猜!”
嘉芙不猜,轉身不理他,甄耀庭急了,自己打開盒子嚷道“紫鮫珠,這可是紫鮫珠項鏈!我追了一夜才買回的寶貝,送給你的!”
嘉芙轉頭,驚訝地看著盒子里的那條項鏈“你從哪里買的?”
甄耀庭得意洋洋,把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昨日他隨了張大在碼頭忙碌時,忽聽人議論,說有個波斯來的胡商,手里有條傳說中用紫鮫珠串成的項鏈,聽說泉州巨富遍地,本想來此高價而沽,卻一直沒遇到合適的買家,今天就要走了。
妹妹明日就要北上待嫁了,從西山寺剛回來的那幾天卻撞了邪,有些不吉,甄耀庭雖喜好廝混,但對這個妹妹卻很是愛憐,又想起昨日自己被母親訓話時教導,說妹妹嫁入裴家,雖說風光,但往后想必少不了各種辛苦,要他學好,給妹妹爭氣,當時他唯唯諾諾點頭答應,其實轉個身,也就忘了,此刻聽到紫鮫珠三字,那幾人又不停議論這寶貝的稀罕之處,心里立刻就起了買下送給她的念頭,問了那波斯人的落腳之地,知他住在藩人聚居的藩坊里,當即匆匆趕了過去,到了卻找不到人,打聽了下,才得知那波斯人見無買主,大失所望,今早已經動身走了。
甄耀庭一心想要買下項鏈,問了波斯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昨晚才終于在驛站里讓他追到了人,那波斯人起先還不肯賣了,他越不肯出,甄耀庭就越想買下,出了高價,磨了許久,到了最后,終于逼迫那波斯人出了手,他拿了寶貝連夜趕回,今早方才到的家,顧不得趕路疲勞,先跑來妹妹這里獻寶。
嘉芙吃驚不已。沒想到哥哥昨晚竟是為了這事才夜不歸宿。看了眼項鏈,見是一串紫色珍珠,就知這是贗品了。
上輩子在皇宮里,她曾見過番邦使者進獻給章皇后的紫鮫珠。
紫鮫珠名字帶了紫,其實顏色并非紫色,而是粉紅,只是對著日光,轉為深紫,故而得了這名。因為稀罕,千金難求,皇后得了后,當時還特意召嘉芙去她那里欣賞,說她要是喜歡,就轉賜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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