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一股熟悉的,帶著寒意的空氣撲面而來。
沈念安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蒼白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血色。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早已等候在出口。
助理見到他們,立刻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兩人坐了進去。
車內雖然暖氣開的很足,但沈念安依舊全身發冷。
簡洐舟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用自己的掌心將她整個包裹起來,聲音溫和地安撫,“沒事了,你已經回到京都,在這里,他們動不了你。”
沈念安點了點頭,但臉上的擔憂卻沒有減少半分。
“沈擎和沈釗他們……會不會……”
雖然他們不是她真正的親人,但想要真正做到置身事外,她也做不到。
畢竟,那也是沈念安的親人。
簡洐舟將她攬進懷里,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別想那么多,他們既然敢欠下那種債務,就該想到后果。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到家還有一段路。”
他將她的頭,輕輕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車廂內一片寂靜,沈念安閉著眼,長睫卻不安地顫動著,顯然她并未入睡。
車子最終停在了她公寓的樓下。
“到了。”簡洐舟松開一直握著她的手。
沈念安伸手去推車門。
“安安。”他忽然叫住她。
她回頭,對上他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深邃的眼眸。
“好好休息,別再想海城的事,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沈念安的心尖,被這句承諾輕輕地撥動了一下,嗯了聲后,推門下車,快步走進了單元樓。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簡洐舟才緩緩升上車窗。
他靠在后座,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冷冽:“查清楚,今晚動手的是哪一路人。還有,沈擎那五個億的底細。”
“是,簡總。”
掛斷電話,他抬眼望向沈念安亮起燈光的窗戶,目光逐漸又柔和下來。
沈念安心神不寧地過了兩天。
這天在畫室,她接到沈擎打來的電話。
沈念安抓起手機走出畫室,來到安靜的走廊。
“喂?爸?”她接起了電話。
然而,手機那頭卻傳來沈擎痛苦的哀嚎,伴隨著模糊的擊打聲和粗重的喘息。
“爸!你怎么了?你說話啊!”沈念安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聲音因恐懼而發顫。
短暫的沉默后,電話里傳聲一聲冷笑:“喲,是沈大小姐啊?聽著你爸叫喚,心疼了吧?”
沈念安握緊手機,“你們是誰?想干什么?放開我爸!”
“想干什么?”男人嗤笑一聲,“簡單,拿錢來贖人,五個億,一分不能少。”
“我沒錢。”沈念安脫口而出,她一個靠賣畫和之前積蓄生活的人,哪里拿得出五個億?
“你沒錢?”男人的聲音陡然變得兇狠,“呵,騙鬼呢!你以為我們沒查過?你前男友,你那個寶貝兒子的親生父親,可是鼎鼎大名的簡洐舟,你沒錢,他簡總會沒錢?五個億對他來說,算個屁!”
沈念安臉色變了變,冷聲道:“他和我早就沒關系了,我不會找他要錢,你們死了這條心。”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人顯然被激怒了,聲音驟然拔高,帶著狠厲,“不給錢是吧?好,那就別怪兄弟們不客氣了,給你爸和你哥留點‘紀念’!”
“啊!!!”
電話那頭,沈擎凄厲的慘叫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加痛苦,還夾雜著模糊的似乎是沈釗的悶哼和咒罵。
“念安,別管我們,不要給他們錢……”
沈擎的聲音戛然而止。
電話,被掛斷了。
“喂?喂!”
沈念安拿著傳來忙音的手機,整個人如墜冰窟,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她焦急地對著手機大喊,可那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怎么辦?現在該怎么辦?
報警?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立刻被她自己否決了。
那些人顯然是亡命之徒,如果報警激怒了他們,他們會不會真的撕票?
沈擎和沈釗會不會因為她報警而……
她不敢賭。
就在這時,一個名字,下意識地從她腦海深處蹦了出來。
簡洐舟。
她顫抖著手,點開了通訊錄,手指在那個熟悉的名字上懸停了許久。
理智告訴她,他是現在唯一能救沈擎和沈釗的人。
可情感上,她卻無論如何也按不下那個撥通鍵。
五個億,那不是五百萬,也不是五千萬。
那是一筆足以買下好幾家上市公司的巨款。
她憑什么去找他要這筆錢?
就憑他是熙熙的父親?
就憑他對自己那點尚未明朗的心意?
不。
她不能這么做。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簡洐舟沒有任何關系,她沒有那么大的臉面,也沒有那個資格,去讓他承擔這一切。
沈念安最終還是退出了撥號界面。
她像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在長廊里焦躁地來回踱步,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就在她快要被這種巨大的精神壓力逼瘋的時候,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是一條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