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守著他,給他敷毛巾,喂他喝水。
那時候的他,會拉著她的手,對她說很多很多的情話。
而現在……
物是人非。
沈念安的眼眶,有些發酸。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將那股突如其來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告訴自己,沈念安,別再心軟了。
這個人,不值得。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給簡洐舟物理降溫的沈念安,一股倦意也涌了上來。
連打幾個哈欠后,她趴在床邊,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在她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之后。
床上本該熟睡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里,哪里還有半分病中的虛弱和迷茫。
清明,冷靜,還帶著一絲得逞的算計。
他側過頭,目光貪婪地描摹著她近在咫尺的睡顏。
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極其輕柔地,拂開她散落在臉頰的一縷發絲。
指尖的觸感,讓他眷戀不已。
他微微勾起唇角,在寂靜的房間里,無聲地笑了。
念安,你看。
我們之間,怎么可能結束呢?
沈念安是被一陣細微的癢意弄醒的。
有什么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拂過她的耳廓。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
眼前是一片結實的,肌理分明的胸膛。
沈念安的腦子,有那么一瞬間是空白的。
她眨了眨眼,視線上移。
簡洐舟那張放大的俊臉,就睡在她的身側,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
呼吸交纏。
姿勢親密。
而她的手,還被他緊緊地握在掌心,十指相扣。
自己怎么會……在床上?
記憶回籠,她好像是趴在床邊睡著了。
是他把她抱上來的?
沈念安皺了皺眉,試圖將自己的手從他滾燙的掌心里抽出來。
可她剛一動。
男人就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握著她的手收得更緊,長臂一伸,順勢就將她往懷里更深地攬了攬。
沈念安的臉頰,被迫貼上了他溫熱的胸膛。
即使隔著衣服,也能清晰地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了她的心上,讓她的心跳也跟著亂了節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沈念安咬了咬牙,顧不上會不會吵醒他,用力掙脫開。
她正要下床,簡洐舟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那雙深邃的眸子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她,里面還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茫然。
“安安,怎么了?”
他的聲音因為發燒而沙啞得厲害,像被粗糲的砂紙磨過。
沈念安甩開他的手,坐起身,冷冷地瞪著他。
“你把我抱上床的?”
簡洐舟聞,臉上露出一抹無辜。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人又無力地跌回枕頭里。
“咳咳……不是我……”
他喘息著,眼尾泛著不正常的紅,“我也沒力氣抱你。”
那副虛弱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這時沈念安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片段。
是她自己,趴在床邊睡得渾身冰冷,迷迷糊糊中,好像是嫌冷,自己脫了鞋,主動爬上了這張溫暖的大床……
所以,是她冤枉他了?
沈念安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她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語氣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你燒退了沒?”
“不知道。”
簡洐舟應了一聲,又低低地咳了兩下。
沈念安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依舊滾燙。
但似乎比之前好了一點。
“你再吃一包感冒藥。”
她丟下這句話,快速下床,走出了臥室。
沒多久,她端著一杯沖好的感冒顆粒走了回來。
簡洐舟靠坐在床頭,看到那杯黑乎乎的藥液,英挺的眉下意識地蹙起,臉色都冷了幾分。
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暗暗深吸一口氣,接過杯子,仰頭一口氣喝光了。
一直到傍晚,簡洐舟的體溫才終于降了下來。
他出了一身黏膩的汗,去衛生間沖了個熱水澡。
等他穿著管家特意送來的衣服出來時,餐廳里已經擺好了晚飯。
到底是年輕,身體底子好,恢復得也快。
早上還病懨懨地沒什么胃口,到了晚上,已經能吃下兩碗飯。
吃完飯,三人一起窩在沙發里,看電視上重播的春節晚會。
雖然每年都會吐槽春晚不好看,但也有一些出色的節目值得一看。
“哈,哈哈……”
此時,電視里,正演著小品。
熙熙被戳中了笑點,笑得前仰后合,小身子在沙發上扭來扭去,最后直接倒在了沈念安的懷里。
“媽媽,他好好笑啊!”
熙熙仰著紅撲撲的小臉,大眼睛亮晶晶的。
沈念安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伸手刮了刮兒子的小鼻子。
簡洐舟就坐在沙發的另一側。
他沒有看電視,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落在身邊的母子身上。
客廳的燈光是暖黃色的,將他們三人的身影籠罩其中,仿佛是和睦相愛的一家三口。
電視里,小品結束,開始播放一段悠揚的歌舞。
熙熙的笑聲漸漸停了,眼皮也開始打架。
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最后徹底靠在沈念安的腿上,睡著了。
隨著熙熙的睡著,客廳里那份熱鬧的,由孩子帶來的鮮活氣氛,瞬間消散了。
客廳里,除了電視里傳來的音樂,再無其他聲音。
氣氛,多了幾分緊繃。
沈念安能清晰地感覺到,身旁男人投來的視線,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讓她無法再像剛才那樣自若。
她將懷里的孩子抱起,送到了兒童房。
出來后,她對坐在沙發上的簡洐舟說道:“簡總,你該離開了。”
簡洐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低低地咳嗽了兩聲。
“外面風大,我才剛退燒。”
沈念安:“你不是林黛玉,嬌弱不適合你。”
簡洐舟換了個理由,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那個跟蹤你的人,可能就在這附近。”
“我不放心你和熙熙。”
提起這個,沈念安的心還是下意識地緊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將那絲不安壓了下去。
她不能因為一個潛在的威脅,就再次將簡洐舟這個不安分子留在身邊。
“監控什么都查不到,或許只是我太敏感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誤把哪個晚歸的住戶當成了跟蹤者。”
她的話,堵死了他所有能留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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