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井里傳來令人心悸的重物下墜聲和刺耳的摩擦聲。
“不!不要!”
沈念安魂飛魄散,幾乎要跟著沖過去,被旁邊的消防員死死攔住。
“救他,快救他,他還在里面。快啊!”
她抓住消防員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的防護服里,此刻渾身癱軟,全靠消防員的支撐才沒有倒下去。
霍依靠著墻壁,看著沈念安為簡洐舟徹底崩潰的樣子,看著她臉上那種近乎絕望的恐慌,心臟像是被浸入了冰水里,冷得發疼。
他嘴唇動了動,最后露出苦澀的笑。
消防員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對著對講機急促怒吼:“目標電梯發生二次下墜,重復,二次下墜。
“確認卡停位置,準備液壓擴張器和救援繩,快,里面還有一名成年男性。”
電梯井里傳來更加急促和緊張的作業聲,金屬碰撞聲,指令聲此起彼伏。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液壓擴張器再次發出沉悶的運作聲,嚴重變形的電梯門被艱難地撬開一道更大的縫隙。
“看到了,卡在下面大概兩層的位置,轎廂變形嚴重。”上方傳來消防員的喊聲。
“先生,能聽到嗎?能聽到請回應!”
消防員朝著幽深的電梯井下方喊道。
沈念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幾乎停止。
死寂,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所有人面色都更凝重了,沒回應,有可能是……死了。
沈念安不敢去想那個字,她如墜冰窟,整個人抖個不停。
明明不想見到他,明明討厭他,但此刻,她的心卻快痛死了。
“簡洐舟!”
帶著哭腔的聲音嘶吼著。
霍看著她悲痛的神情,眼里也染上了一抹痛。
當救援人員最終用液壓鉗強行撐開嚴重變形的轎廂門時,看到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簡洐舟倒在歪斜的廂底,額角破裂,鮮血糊了半張臉,左腿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臉色灰白。
醫護人員立刻上前進行緊急檢查和固定。
“生命體征存在,但頭部和左腿重傷,必須立即送醫。”醫生快速判斷。
救護車呼嘯著將簡洐舟送往醫院,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沈念安失魂落魄地守在手術室外,身上還沾著灰塵和血跡。
霍試圖陪著她,但他的腿傷也因為之前的奔波而疼痛加劇,最終被醫生強行帶走治療。
手術進行了很久。
期間,周林和陸沉聞訊趕來,兩人的臉色都陰沉得可怕。
周林看到坐在長椅上面無血色的沈念安,積壓的怒火瞬間爆發,他大步沖過去,指著她的鼻子低吼:“沈念安!又是你!我就知道我哥一碰上你就沒好事。”
“之前他肚子被捅一刀,現在又受傷,你這個掃把星,你給我滾,滾遠點,別在這里礙眼。”
陸沉雖然沒說話,但看著沈念安的眼神也充滿了冷意。
沈念安垂著眸,一不發。
幾個小時后,手術結束。
簡洐舟被轉入病房,麻醉過后,但人依舊昏迷不醒。
醫生說他頭部受到嚴重撞擊,有淤血,左腿骨折,需要密切觀察。
沈念安不顧周林和陸沉的冷眼,固執地守在病房里。
兩天兩夜,她幾乎沒合眼,就那樣坐在床邊。
第三天清晨,周林和陸沉又來了。
看到沈念安還在,周林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你怎么還在這里?聽不懂人話嗎?給我滾出去!”
周林上前,粗暴地抓住沈念安的手臂,用力將她往病房外拖拽。
“放開我,我要等他醒來。”沈念安掙扎著,聲音沙啞而疲憊。
“就是你在這里,他才沒醒來的。”
周林力氣很大,幾乎是將她拖著往外走。
就在兩人拉扯著快到病房門口時,病床上,傳來一聲極其微弱沙啞的呻吟。
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劈在了拉扯的兩人中間。
周林猛地停下動作,立刻松開沈念安,驚喜地撲回床邊:“哥!哥你醒了?”
“醫生,醫生……”
陸沉也立刻按響了呼叫鈴。
沈念安的心猛地一跳,也連忙跟著沖到床邊,緊張地看著床上緩緩睜開眼睛的男人。
簡洐舟的睫毛顫了顫,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渙散和迷茫,適應著光線。
周林激動得聲音發顫,“哥,你感覺怎么樣?頭疼不疼?腿呢?你嚇死我們了。”
簡洐舟的眉頭因為不適而緊緊蹙起,他目光緩緩掃過周林和陸沉,似乎認出了他們,眼神里透出一絲熟悉。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另一側,眼眶通紅,滿臉擔憂的沈念安臉上。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幾秒,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充滿了純粹的陌生和困惑,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張了張嘴,聲音帶著剛醒來的虛弱,冷淡問道:“……你是誰?”
一瞬間,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林和陸沉臉上的驚喜瞬間僵住,變成了錯愕和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