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
沈念安來到熙熙的病房前,這次保鏢沒有再攔她。
她正要推開病房的門。
就在這時,她隱隱聽見里面傳來了簡洐舟打電話的聲音。
“去法院起訴……”
“對,拿走熙熙的監護權,變更撫養人……”
聽到這些后,沈念安整個人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簡洐舟已經在行動了。
這個消息,讓她感到絕望。
她猛地推開門,快步沖了進去。
簡洐舟正對著電話說:“嗯,盡量辦好。”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一回頭,就看到了臉色慘白如紙,渾身都在發抖的沈念安。
“你剛才……在說什么?”沈念安的聲音都在抖,“你要拿走熙熙的撫養權?”
“簡洐舟,你不能這么做!”她沖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語氣里充滿了哀求,“求求你,不要搶走熙熙。”
簡洐舟看著她臉上滾落的淚珠,看著她那雙寫滿驚恐和哀求的眼睛,心頭不可避免地軟了一下。
但只是一瞬間。
他扭頭,看向了病床上那個小小的,毫無生氣的身影,當即,那剛剛升起的一絲心軟,又瞬間被冰冷的堅硬所取代。
他掰開沈念安抓著他胳膊的手,冷漠道:“你既然照顧不好熙熙,那就讓我來照顧,讓我來保護他。”
“不然,就算他這次醒過來了,繼續待在霍家,他還是會遭受下一次,下下一次的傷害。”
“不會的!”
沈念安拼命地搖頭,淚水飛濺。
“我已經帶他回到了自己的家,我們不會再留在霍家了,你相信我!”
簡洐舟挑了挑眉,目光銳利地盯著她。
“你要和霍離婚?”
這個問題,讓沈念安一愣。
她沉默一瞬后,急切地說道:“霍……霍會搬出來和我們一起住的。”
這話一出口,簡洐舟的臉色更冷了幾分,那眼神里,甚至帶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夷。
“所以,在熙熙遭受了這么多傷害之后,你竟然還要和霍那個男人在一起。”
“沈念安,你就這么愛他?”
“好。”他點點頭,像是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子,“那你們倆就好好相愛吧!熙熙,歸我。”
“我絕對不會讓霍家的任何一個人,再有接近他的機會!”
“不是的……”
沈念安著急地想要解釋,“我,我不能和霍離婚,他……”
“我沒興趣聽你有多愛他。”簡洐舟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臉上只剩下冷漠。
看到男人滿臉的冷漠和厭惡,沈念安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知道,沒用了。
不管她怎么哀求,怎么解釋,這個男人都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熙熙從她身邊奪走。
一時間,她萬念俱灰,一張本就蒼白的臉,更是白得像一張透明的紙。
她踉踉蹌蹌地走到床邊,流著淚,看著床上緊閉著雙眼的熙熙,神色悲慟到了極點。
她默默地趴在床邊,緊緊握著孩子冰涼的小手,守著他。
一整天,她不吃不喝,嘴里一直反反復復地,輕輕呼喚著熙熙的名字。
“熙熙……快醒醒……”
“熙熙,媽媽在這里……”
那聲音,嘶啞破碎,有如杜鵑啼血。
簡洐舟叫人準備了清淡的粥送來。
他走到病床邊,一把將幾乎要和床長在一起的沈念安拉了起來,直接拖到了桌前,語氣強硬得不容拒絕。
“把粥吃了。”
沈念安麻木地搖了搖頭,眼睛還望著熙熙的方向。
“不餓。”
簡洐舟正要揭開蓋子的手停了下來。
他面色一沉,“不吃,我就立刻把你丟出這個病房,讓你再也見不到孩子。”
這個威脅,精準地戳中了沈念安的死穴。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驚恐地說道:“不要,我吃,我吃。”
害怕簡洐舟真的會把她丟出去,她立刻拿起勺子,也顧不上燙,狼吞虎咽地快速吃了起來,像是完成一個任務。
吃完粥,她還特意舉起那個光潔如新的飯盒,給簡洐舟看了一眼。
然后,她一秒鐘都不耽擱,再次回到了病床邊,重新拉住熙熙的手,開始給他唱童謠,唱那些他最喜歡聽的歌,想要用自己的聲音,將他從沉睡中喚醒。
到了半夜,連日的疲憊和巨大的精神打擊終于讓她撐不住了,她趴在床邊,沉沉地睡了過去。
簡洐舟處理完手頭的工作,一抬頭,就看見了趴在床邊睡著的女人。
燈光下,她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眉頭緊緊地皺著,整個人憔悴又脆弱。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床邊,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將她攔腰抱起。
懷里幾乎感覺不到什么重量,簡洐舟眉頭皺了皺,然后將她抱到隔壁的陪護床上,輕輕放下,又拉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站在床邊,就那么靜靜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夜色深沉,病房里只有儀器發出的微弱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