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繼母送著親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一直不舍得離開,就知道她有多難過。
是啊,人怎么可能不想念至親。
時君棠想了想,吩咐道:“去查一查他們住在哪,日子過得如何。”
“族長是想暗中照拂他們嗎?”火兒問。
“母親身為時氏主母,信守諾不再相見是她的選擇。但既為時氏主母,其親族進家自然也該多關照幾分。”有些矛盾,時君棠假意輕咳了下,反正她說了算。
火兒和小棗相視一笑:“是。”
暮鼓時分,高七和高八悄然道來,兩人去探了山頂的禪院。
“院外不僅有章大人的護衛,還有寺中高僧守護。屬下靠近時,聽得章大人正與了行大師說著什么。”高七稟道。
“后來了行大師打坐入定,章大人看起來有些負氣。”高八補充。
“我要進去看看,你們可有辦法?”時君棠問。
高七父子倆互望了眼,點點頭:“沒有問題。”
高七父子的辦法很簡單,直接用毒,一個時辰后毒性自動消失,不留痕跡。
照高七的話說,要是打暈的話,就會讓章洵知道他們的存在,這對她很不利。
“哪怕章大人現在對家主沒有二心,難保以后沒有。”高七如此說。
“或許,我堂堂正正地進去為好。”想到章洵對自已的好,時君棠這么做,還是有些慚愧的。
“家主,萬一章大人真藏了什么心思對家主不利呢?與其事后追悔,不若機先獨斷。”高七深知這位家主的性子——旁人待她一分好,她便收斂三分鋒芒。
可世道人心誰也不能保證不變。
這位家主,千萬不要再讓他們失望啊,真是讓人不安。
見向來沉穩的高七父子眼中帶著忐忑,時君棠便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時境先祖手札上說過:
做大事者,首斬情障。
親情,愛情,友情,過多皆會縛其行,鎖其腕。
這不是絕情,而是清醒。
兩世下來,她是越發懂這個道理的,可作為人,面對他人的好,自已卻防著,她有時確實會糾結一下。
往后,還是不要在人前流露出來的好,身為家主,高高在上地端著,能讓手下安心一些。
幾人就這么順利地來到了禪院外墻,上了樹,借著幾棵古樹的掩映,悄然望向院內。
大冷天的,章洵和了行大師都沒有在屋里,而是靜靜立于廊下。
院中十名高僧各據一方,站成一個玄妙的陣勢。
時勇正俯身在幾位高僧中間的地面畫著線,當他最后一筆落定時,高僧們各持佛珠,依序盤膝而坐。
從時君棠的位置望去,那陣勢層層環繞,恰似一座圓壇,唯獨中央留出一方空地。
章洵的聲音在月色中格外清晰:“大師,先前的手稿您說看不真切,如今這般布置,您該看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