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章洵似有所感,朝著他望去,但望見的只有漆黑的夜和漫天的雪,以及一地的殺戮。
此時,睡夢中的章洵猛地醒來,他摸著滿是疼痛的胸口。
傅崔氏新婚之夜對棠兒痛下殺手?中毒?
“公子。”時勇快步走了進來,他一直在門口守著,聽到里面有動靜,趕緊進來:“是做噩夢了嗎?怎么滿額頭的汗?”
公子的睡眠淺,警惕性高,極少做夢。
“扶我去了行大師那。”章洵起身,從屏風上拿過外衫。
“現在?都半夜了。”
“現在。”穿外外衫,章洵直接走出帳子。
時勇趕緊又拿了件披風,深秋之際,他們又在山林中,這冷可不比冬天。
而在不遠處,時君棠正從君蘭的帳篷里出來,她送著君蘭回帳,想到這小妮子聽完所說的事后久久沒有回過神,小臉蛋剎白煞白的,莞爾一笑。
“族長,五姑娘不會真的被嚇著了吧?”小棗擔憂地問。
一旁的火兒道:“被嚇著也好,正好收了對太子的心思。”
“她沒那么膽小,其實君蘭很堅強。”時君棠想起上世君蘭要把自已背回家時那堅毅的表情,“只是她習慣了這個舒適區。”
此時,火兒咦了聲:“族長,那不是二公子嗎?他著急地去哪?”
時君棠望去,夜色下,章洵走得飛快,似有什么急事,深秋的夜風撲打著他一身墨色常服,這么冷的夜,連件披風也沒裹。
想到傍晚時分倆人的吵架。
時君棠有些不放心,追了過去。
直到看見他進了一頂帳篷,這帳子離御帳不遠,應該是權貴之處,但奇怪的是,周圍并沒有侍衛把守,帳上也沒有表明身份的標志。
“這里好像是法華寺了行大師的帳篷。”
“了行大師?那位大叢第一得道高僧?”
巴朵點點頭:“聽說皇上近幾年一直在研習佛法,常會把這位了行大師帶在身邊。”
火兒一臉好奇:“這個時候二公子找了行大師做什么?”
時君棠想起沈瓊華所說的章洵出家,不會就那幾句爭執,章洵便心灰意冷了?不會吧。
“族長,有羽林軍。”巴朵拉過姑娘到一旁。
隨著夜深,羽林軍巡邏也越來越多,幾人沒法一直在這兒,只得先回了去。
僧帳內,燈花微爆。
了行大師靜坐聽著章洵講著夢中種種,直到對方語畢,才抬眸深看了眼前的少年人一眼:“大人年少便名動京城,一生宦海青云直上,將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股骨之臣,然大人諸關易破,唯一的劫數便是紅鸞炙盛。”
“那會如何?”
了行大師笑笑說出四個字:“是劫是緣,是債是恩,皆在一念之間。”
章洵還想再問一些,但了行大師怎么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小沙彌送走了章洵,回來時道:“師傅,像章洵大人這樣的清冷的性子,竟然會對一人如此深情,我還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喜歡的人呢。”
了行大師閉上眼睛打坐:“寒潭之底的火焰一旦燃起,便是焚天之勢。”逃不掉,亦不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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