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略微復雜地看了她一眼,這么多年,旁人只會說他們自已有多么不容易,從來沒有人說他不容易的。
大多數人只會問他要什么,又哪有人問過他要什么?
狄公公在邊上道:“時族長關心皇上身體,老奴聽著都覺得暖,這些年來,除了清晏王爺,也只有時族長說皇上不容易啊。”說著,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動容。
時君棠悄然掠過狄公公含笑的面龐,每次進宮都能見到這位老公公,總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就沒見過不笑的樣子,不過今日竟然幫她說話了?
難道是劉瑾的人?應該不可能。
皇帝臉色一沉:“別給朕提那小子,提了就生氣。”
“老奴這張嘴喲,該打。”說著,狄公公嘟起嘴,用手輕拍了拍嘴。
皇帝重重地哼了聲,看起來心情卻好多了。
此時,青衣小太監碎步上前稟道:“皇上,章大人已經將清晏王的罪證都呈交了上來,就放在御書房里。”
皇帝冷笑一聲:“倒是快。”目光忽而轉向時君棠:“朕聽說,你和含煙落崖時,章洵也跟著縱身跳了?”
“是。君棠這個堂弟仗著水性好,想來救我們。”時君棠想起這事,這會兒還是挺心驚的,章洵竟然為了她跳崖,他對她竟如此深情。
“當真如此?”
“回皇上,在崖底相逢時,章洵是這么說的。”私事也沒必要說太多。
“他早早地便與劉瑾勾結在一起,利用了老十一和老十七的爭儲之機,幫著劉瑾鋪路搭橋。”皇帝厲聲道。
時君棠后退一步,斂裙跪伏于地:“皇上,章洵以前是時家人,今年才知道他并非真正的時家血脈,早已剔名除籍,他做的所有事情,都與時家無關,還請皇上明鑒。”
皇帝眉峰一動,他還以為時君棠會為章洵求情,結果竟是這般果決的撇清關系:“這個章洵膽大妄為,以純臣之態欺君罔上,暗中卻離間天家父子,導致皇子相殘,你說,朕是不是該殺了他?”
時君棠聽得背脊沁出涔涔冷汗,俯身再拜:“皇上恕罪,朝堂之事,君棠不懂。許是君棠乃是女流之輩,雖當上了一族之長,但清晏王和章洵從未讓君棠參與政事。時家雖微,卻向來只忠于皇上,此心可鑒日月。皇上明察。”
她此刻要是幫著章洵說話,那才真的危險了。皇帝明擺著是不愿對劉瑾做什么,但這事他又不想這么不了了之,必須找得個出氣的人,章洵是最合適的人選。
“你們有著十多年的親情,聽說整個云州的宗族都支持著他。”皇帝語帶冰霜,不管是當官的還是當兵的,有野心都是好事,這說明他們會去做事。
但作為皇帝,最為厭惡的便是他們背后那股子能左右皇權的勢力。
“皇上圣明。朝廷自有法度在。無論何人,所犯之事依律懲處。時家與云州宗族深受國恩,只知忠君愛國,絕不會因私廢公,做出罔顧國法之事來。”
見皇帝臉色稍緩,狄公公適時在旁道:“皇上,時族長雖為女子,卻處處以大局為重,當真難得。”
皇帝道:“起來吧。”
“皇上,臣女斗膽求個恩典。”
皇帝挑了挑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