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相交,從來各有疆界,并非好友兩個字就能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費意安頭疼地撫額。
偏廳內一時陷入沉寂,只余燭火輕微的噼啪聲。
直到小棗端著溫熱的甘麥大棗湯進來:“費大姑娘,請用湯。”
望著那碗氤氳著暖意的湯羹,費意安冷靜了下來:“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剛回京我便去了郁俯,才知道發生了這么多事。”
“我理解。”時君棠并沒有生氣,反倒頗為羨慕含煙有這樣關心她的朋友。
“你知道嗎?明明是沈瓊華激著含煙去找她,卻在太子那里顛倒黑白說是含煙要對她不利,結果反被叛軍所抓。太子竟然信了。”費意安攥緊衣袖,憤憤地道:“太子何時變得這般是非不分?”
時君棠目光一動,她一直很好奇這事沈瓊華會怎么圓,結果這般拙劣的借口:“在這事上,太子更愿意相信沈瓊華。”
“君棠,當真沒有辦法讓含煙回頭嗎?太子不是良人啊。”
“大婚之儀已啟,若此時反悔,莫說皇室,就連百姓都不會站在郁家這一邊。”是含煙自已放棄了逃離牢籠的機會。
“我才離開這么點時間,怎么會發生如此多的事。”費意安為含煙感到難過:“不過宮里有皇后娘娘在,那沈瓊華應該不敢再害含煙了。”
“只要太子殿下還需要郁家,含煙太子妃的地位,沒人能撼動。”只是太子心里始終不可能真正相信郁家。
費意安點點頭:“說的是。”似想到了什么,抬眸看著時君棠:“聽說如今太子殿下頗為依仗姒家,這姒家名不見經傳,竟在短短數月間躋身顯貴之列。你這個族長當得很有壓力吧?”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誰笑到最后還不知道呢。”
看著時君棠這般氣定神閑,也是,有章洵幫她呢,想到拒絕了自已的章洵,費意安還是有些意難平,不過這男人的眼光確實不錯,她亦欣賞君棠。
時君棠問道:“對了,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堪輿圖已經繪制完成,我應該不會再離開京都了。”
“那三天一課,繼續?”
“好。”
兩人相視一笑,往日默契悄然回流。
因著費意安有些疲憊,又敘了片刻便起身告辭。
登車時,她道:“君棠,你常說羨慕我,其實,我最羨慕你。”
“羨慕我?”
費意安點點頭:“含煙雖是望族嫡女,但她的尊榮卻是家族所賜。我雖自幼遍行四海,閱歷眼界都有,說到底也不過是人生修行。唯有你,除了擁有含煙與我的所有外,還擁有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那便是實力。”
這份實力,讓她成為了家族的倚仗。
也因為這份實力,她擁有了選擇的底氣,也有拒絕一切的底氣。
說不定在最后,還能成為規則的制定者。
目送著費家馬車轆轆遠去,時君棠有些疑惑,今天的費意安不像往日那般灑脫,談間總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郁色,似有什么要困擾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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