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兒。”章洵握住了她溫涼的手,腦海里閃過她蒼白的面龐,頸間蔓延的毒痕,還有上世那個偏執而又痛苦的自已,可對上棠兒此刻澄澈如秋水的目光,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在。章洵,你怎么了?”時君棠輕問。
章洵低頭自嘲一笑:“沒什么。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說完,起身離開。
禪房內檀香裊裊,了行大師摩挲著掌間沉香念珠:“阿彌陀佛。”
“章洵。”時君棠起身追了出去。
門口,章洵的腳步停住,轉身看著時君棠:“你追出來做什么?沒有什么想問大師的嗎?”
時君棠想了想:“沒有。”
“這樣也好,一切交給我。”章洵轉身離開。
時君棠:“......”到底怎么了?
院子里的高僧們已經起身,正打量著時勇用樹枝所畫的祭紋。
看這些祭紋時,時君棠總覺得身體里有股子莫名的寒意襲來,直到了行大師走了出來,合掌一禮:“大師,叨擾了,告辭。”
了行大師含笑點頭,目送著她離開。
一名僧人走了過來:“師傅,這位時施主還真是特別,如此離奇的事,她不僅沒有執念,甚至看得很開。反倒是章施主,困于業障,無法抽身。”
了行大師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祭紋:“年光穿劫燼,生滅花又開。章施主僅憑一個夢竟然能如此清楚地將這個輪回槃畫出來,也難怪他會如此懷疑。”
時君棠從禪房出來時,章洵已經不再。
高七說,章大人已經下山了。
“下山?”時君棠看了眼天色,“這么晚竟然下山,他到底在在意些什么?我好好地活著,他也好好地活著,不是挺好?”
火兒和小棗互望了眼,也是一頭霧水。
回禪房時,繼母已經睡下了,時君棠習慣性地拿起書看一會,但不知為何,莫名的有些心浮氣躁,罷了,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然而,剛一睡著,身體就像被什么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
模糊間,發現自已來到了方才去過的禪院,那幾位高僧就坐在剛才的位置上閉目誦經,大行大師用一支沾著金水的筆在經幡上勾勒符咒,滿地祭紋泛著金紅異彩。
地上畫的祭紋并不是像時勇用樹枝畫出來的,而是金紅兩色,她還看見了章洵,那張冷峻的面龐看不出喜怒,他負手而立,身上散發著常年浸潤官場的威壓,那一頭烏黑的青絲竟然半數已發白。
時君棠覺得這個章洵讓她有些陌生,明明同一張臉,現在的章洵還是帶著些許年輕的活力,雖然少,但不像眼前這個死氣沉沉。
她想開口說話,發現被什么東西束縛時,除了看什么也做不了。
不一會,院門打開。
就見繼母和君蘭,明瑯三人走了進來。
繼母相比記憶中蒼老了一些,君蘭,明瑯似乎也長大了,君蘭臉上的傷口還在,明瑯步履仍見蹇澀。
時君棠眼眶突然發澀,前世,她真的很對不起她們。
“二哥哥,長姐活不過來了,你就讓她入土為安吧。”君蘭怯生生地對那個章洵說:“就算冰棺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冰棺?時君棠聽得糊涂,什么意思?
看他們都高了不少,怎么著,她死了也該有一兩年了吧,還沒埋嗎?
那她此刻是什么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