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時氏已是大叢第二世家,你們都是家主的隨侍侍婢,往后若被家主賞識是要進內屋服侍的。一行一止,一靜一動,都要嚴格要求自已。”
“是。”
金嬤嬤點點頭:“端上梳洗用具,去吧。”
等侍女們都離去時,金嬤嬤正要回屋開始一天的勞作,卻見到一手帶大的姑娘站在那棵樹葉已微黃的銀杏樹下安靜地看著自已。
金嬤嬤正高興的上前,在見到火兒,小棗,巴朵亦在身邊,一臉緊張地看著她,輕快的腳步倏然收住,只余下經年規矩刻下的沉穩,行禮:“族長怎么親自來到下人的園子?”
時君棠看了火兒一眼,火兒對周圍各司其職的下人道:“你們都下去。”
“是。”
很快,周圍只剩下她們幾人。
多年的情分刻在骨子里,時君棠不愿像對待一個對手的口吻同嬤嬤說話,也不想繞彎:“嬤嬤,你是皇上的人,是真的嗎?”
金嬤嬤沉默了片刻:“是。就為了這么一件事,族長一夜沒睡嗎?連嗓子都啞了。”
“對。就是為了這么一樁子事。”時君棠看著眼前這張依舊布滿慈愛紋路的面龐,喉間發緊:“那嬤嬤可有做出對棠兒不利的事?”
雖然姑娘克制得很好,尾間仍泄出了一絲輕顫,金嬤嬤聽得心疼:“這還不算嗎?”
“不算,嬤嬤本就是皇上的人,盡忠是職責。君棠所說的不利,是想知道嬤嬤這些年可存害我之心?”
“族長,從小到大,重情重義一直是您的軟肋。身為宗家族長,您該明白......”
“今天,我不想聽這些。”時君棠知道自已的弱點,上一世被害得夠慘了,她識人不清,有時蠢而不自知,那是她心界所限,她認了。
那些想害她的人,她總有防不住的時候。
所以重生后,她第一件學會的事:看懂人性,接受人性,接納真實的他們,也接納真實且有弱點的自已。
就像繼母性子幾近軟弱,那是她本性,她不會強迫她成為雷厲風行的主母。
妹妹學了一身妾室做派,怎么也改不過來,她亦接受,教她一些如何處理庶務的方法。
弟弟心性被毀,她狠心將他丟給商隊,但也只是希望能激發出男兒的血性,最終還是看他自已的選擇。
二房三房一心只為利益,并非沒有底線。
身邊的人,和家族里的人都有他們自已的想法和需求,她身為族長,問題一個一個解決,即為家族,亦為自已。
做生意時常能碰到蠻不講理的客人,沒道理對這些客人她能無比耐心,反倒和身邊人的矛盾處理不好。
相反,她明白,最該處理好的關系,就是身邊人。
只有這樣,才不會再有人能傷害到她。
就算傷害了,她也知道該怎么將損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
“沒有。老身從來沒有存過害姑娘之心。姑娘可信?”
時君棠直視著嬤嬤慈愛的雙眸,點點頭:“我相信嬤嬤。”
金嬤嬤身子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眼中有著感動:“老身去給族長準備一碗秋梨湯潤潤喉。”
望著嬤嬤的離去,時君棠神情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