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君棠眼尾余光瞄過二老,怕死就好。
碰到那些不怕死,又愛折騰的人,反倒要多花心思。
見所有人都在打量著她,眼神從方才一開始的好奇,甚至帶著幾分熱情,此時都一臉防備和警惕,甚至有幾位滿是含憤的視線盯著她身后的兩位叔公。
“諸位叔伯,堂兄弟們,我今日前來是宣告一事,時氏全族將會在兩年內遷至京都。”時君棠高聲道。
這話一出,如巨石投湖,滿庭嘩然。
兩位叔公臉色瞬間蒼白。
“我們千辛萬苦才在京都立足,你們連這樣都要跟我們搶嗎?”一名青衫子弟踏前一步,雙手緊握成拳,怒聲問。
“就是。嫡出一族欺人太甚。”
“當初把我們逼出了云州,如今,又想把我們趕出京都嗎?”
憤懣之聲四起,一張張面孔因怒火而扭曲。
時君棠只覺胸中一股郁氣翻涌,脾氣也上來了這么一點,真想大聲呵斥幾句:
動不動就嫡出一族如何,嫡系不公,是,就算嫡出一支做過一些過分的事,難道庶支就沒有嗎?
這些年十萬多兩銀子是喂了狗是吧?
嫡出一脈罪大惡極,你們庶出一支就單純無辜嗎?背上人命的不就是庶出一支?
深吸了口氣,解決這個弊端亦是她身為族長的分內之事。
她不該沒等平息這些事,反而挑起事端來。
“誰也不能將你們趕出京都。”時君棠高聲壓下庭中嘈雜,靜下來后,笑著溫和地道:“時氏從云州白手起家,先祖兄弟同心、篳路藍縷打下基業的故事想來大家都是清楚的,正是靠著十指成拳,才有了第一間鋪面,第一塊田產。先祖們功成名就之后才來反哺家族,我們家族能有今天這樣的基業,從來不是靠哪一房獨自打下來的。”
眾人都一臉狐疑地看著她,這些道理他們當然明白。
“道理是道理,你們嫡出一脈所做的事,罄竹難書。”
“就是。現在來充什么好人?”
時君棠不為所動,只平靜地道:“方才我也說了,時氏一族將會遷到京都,同樣的,族學棣華堂也會一并遷過來,到時,會請明德書院的夫子前來授課。我今日站在這里,是來詢問大家的意愿,你們可愿來棣華堂讀書?”
說到明德書院的夫子來授課時,子弟們躁動漸息,而是認真地看著她。
五叔公和九叔公互望了眼,目光落在時君棠身上后,又看向這群年輕人,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已經有人問:
“當真會請明德書院的夫子前來授課?”
“就算有,難保我們進了棣華堂后不被他們欺負。”
“對。他們根本不會真心想教我們什么。”
時君棠淺淺一笑:“我們都是時氏后人,是同一個祖宗。時氏血脈從來不分貴賤,分貴賤的是人心,是那些只看重眼前利益,而不顧手足親情的蛀蟲。家族榮辱,本應一體擔當。”
眾人還是一臉懷疑。
時君棠道:“國有國法,族有族規,若有手足相殘、欺凌弱小者,無論嫡庶親疏,皆當依家法嚴懲,絕不姑息!”說著,朝著五叔公九叔公一揖:“二位叔公,家族將設戒律長老,請二位叔公參與共掌賞罰。”
二叔公和九叔公怔了下,心里無比激動,這些年來,他們何曾參與過家族中這種大事啊。
“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一年輕人喊著。
“就是。”
時君棠心里冷笑一聲,面上不露,對著火兒道:“記下他們的名字。既然這兩人不愿去族堂讀書,將這兩人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