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詩眼中浮起一片霧氣。
他是她即使嫁給別人,是她即使歷盡千帆,是她哪怕垂垂老矣,都忘不掉的人。
是她整個青春歲月最耀眼的光芒。
怎么可能不喜歡?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我明天一早去找你。”
隨即顧楚帆笑。
慢一拍,施詩也笑了。
施詩道:“明天一早我去找你,你腿腳不方便。”
“我今晚去醫院把石膏拆了。”
施詩意外,“怎么不等到明天拆?又不差這一晚。”
“有要緊事要辦。”
“什么事?”
顧楚帆故意賣關子,“明天再告訴你。”
施詩彎起唇角,感覺四年前的他,回來了一點點。
第二天一大清早,施詩就開車趕了過來。
往常她都是八點半過來。
今天剛過七點鐘,她就過來了。
她怕來晚了,顧楚帆會跑去她家。
他腿腳不利索,不想他來回奔波。
顧家的大門為她敞開。在顧楚帆變傻時,顧纖云為了方便她出入,把她的指紋輸進系統。
乘電梯來到顧楚帆住的那層樓,施詩抬手輕敲房門。
顧楚帆還在睡覺。
門半掩。
施詩輕輕推開房門,走到床前。
顧楚帆閉目躺在床上,英俊的一張臉額角和顴骨間隱約可見淡淡瘢痕,施詩的心揪了一下。
他閉著眼睛,顯得睫毛更長更濃,有種讓人憐惜的少年感。
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石膏已拆掉。
他右手是握著的。
她好奇,怎么睡著了還握著拳頭?
她俯身在床邊坐下,垂下眼簾靜靜望著他的臉。
原來愛一個人,竟會愛到滿腹心酸。
眼睛睜開一點點縫隙,顧楚帆握著的拳頭悄無聲息地朝她的手靠過去。
他觀察著她的表情,手指悄悄摸到她的手指。
正恍神的施詩嚇了一跳,“帆帆哥,你醒了?”
顧楚帆睜開眼睛,唇角上揚,“來這么早?”
“嗯,怕你跑一趟。”
顧楚帆故作輕松的口吻半調侃道:“這么心疼我?”
施詩輕聲說:“是。”
顧楚帆坐起來,拿起她的左手,將昨晚在荷塘撈到的戒指套到她的無名指上。
以前估摸著無名指正好的,如今套到上面松松的,大了一個號。
顧楚帆將戒圈取下,又套到她的中指上。
套在中指剛剛好。
顧楚帆道:“你比四年前瘦太多了,戒指小了一個號。”
淚珠滴落到腿上,施詩望著那晦暗失去光澤的戒指。
她是學醫的,腦子自然不笨。
只想了一下,便想明白了。
她低聲問:“你昨晚拆石膏,是為了下水撈這戒指,對嗎?”
顧楚帆笑,“對,感動嗎?”
施詩抬起淚汪汪的眼睛,“感動,但是更擔心,以后這種事不要做了。”
她會難過,會心疼。
顧楚帆手伸過去,揉揉她削薄無肉的臉頰,“放輕松點。以后這種事我會經常做,你要單純感動,不要憂心忡忡。我們還年輕,正是瘋的時候。”
他在努力回到從前。
施詩含淚望著他,望著望著,突然笑出聲。
她探身向前,很用力地抱住他,“顧楚帆,你要這么感動我的話,以后我可再也不會放過你了。”
死都不放。
她在心里補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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