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突然響起。
清脆的鈴聲在這憂傷的歌中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他將歌按了暫停。
電話是沈天予打來的。
顧楚帆摁了接聽,換了明快的嗓音,喊道:“天予哥,你找我?”
沈天予道:“塘。”
顧楚帆聽成了“糖”。
他不解,“哥,你想吃糖嗎?想吃什么口味的什么牌子的糖?我馬上讓人去買。”
沈天予加了一個字,“荷塘。”
“荷塘?”
沈天予掛斷電話。
顧楚帆垂眸望著手機。
恍一下神,他忽然想起,他翻箱倒柜各個房間找戒指,樓上樓下找了大半天,家中傭人都看到了,遠處獨棟別墅的沈天予,肯定也看到了。
他這是在告訴他,他的戒指在荷塘里?
顧楚帆兀自輕笑。
這個表哥,當真是神仙表哥,就是話太少,惜字如金。
他已記不得為什么戒指會被扔到荷塘里?
或許是他喝醉的某個夜晚,扔下去的,也或許是喝醉后,為了下決心忘掉施詩,扔下去的。
反正肯定是喝醉酒后干的事。
他拄著拐杖乘電梯上樓,出門,來到荷塘前。
暖春天氣,小荷初露尖尖角。
荷塘水不淺,想找的話,得下去摸,或者把水抽干。
他放下拐杖,開始脫衣服,試了試腿腳,打著石膏,顯然不能游泳,這是個問題。
手機叮地一聲,來信息了。
顧楚帆點開信息。
是沈天予發來的:在你站的位置往前十米,卡在石坑里。
顧楚帆暗道,這哪是神仙表哥?
他簡直就是及時雨。
石膏已滿八周,可以拆了。
他連夜讓保鏢送他去醫院拆石膏。
顧逸風和顧纖云心疼兒子,一起跟過去。
顧逸風道:“你不用那么著急,等明天天亮后爸爸幫你找。”
顧楚帆搖搖頭,“不,這次我要親自找。”
他不想再無為。
總得為著失而復得的人付出些什么。
連夜拆完石膏,回到山莊,來到荷塘前,顧楚帆讓傭人送來游泳圈。
他脫了鞋子跳進荷塘,借著游泳圈,游到十米開外。
眼睛上戴了護目鏡,他深吸一口氣,潛進荷塘里。
果然,那里有個石坑。
借著防水手電筒的亮光,費了些功夫,他摸到了一個沾滿淤泥的首飾盒,臟得早已看不清本來面目,首飾盒的布也已殘損不堪。
游到岸上,他小心地拆開腐爛的首飾盒。
里面赫然卡著一對素戒。
被水侵蝕,素戒已失去原本的華光。
渾身濕漉漉的顧楚帆握著兩枚素戒,眼白泛紅,頭發上的水淋到眼睛里,宛若淚珠。
雖已到暖春,但荷塘的水仍是涼的,人的體感會冷。
他手指微微顫抖,用力捏緊戒指。
他想,幸好它們還在。
幸好她還在。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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