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聞著一股暮氣，老年人長年蝸居在家都這味兒，得虧邊沐他們四個一下車就把白大褂、口罩穿戴好了，相對還能稍微好點兒。

邊沐站在客廳四下里張望了幾眼，用眼神示意小尚把那間小臥室的窗戶打開一半。

傳統國學方面邊沐算得上行家里手，一進門就能看出哪里是“巽位”，窗戶怎么開既能通風又不至使危重病人雪上加霜，這里面學問大著呢！

那個老男人強打精神好歹從主臥慢步走了出來，劉阿姨擔心他再摔著，連忙上前攙扶了一下。

“這位是邊大夫！咱們市里眼下就數他醫術厲害了！費老大的勁兒才把人家請來，待會兒有啥說啥，跟人家好好聊聊，另外幾位是邊大夫的學生。”劉阿姨口齒比一般人那可伶俐多了，三兩語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噢……網上看過邊大夫的視頻……很有一套……不好意思，讓幾位受累了，精神頭太差，家里茶葉、咖啡啥的丁點沒剩……太寒酸了……見笑了！”還行，雖說有些軟弱無力，那男的口齒還算清楚。

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往上了，眼前這位耿師傅天生了大個子，臉長得挺長，長年吃不好，整體偏瘦，下巴額顯得尖得出奇，反正小尚看著多少有些不大適應。雙目無神，心苗最外面那三層已經散光好多年了，邊沐搭一眼就看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主兒生命力夠強悍的啊！病能這樣居然還能撐到現在，也是個奇人！”邊沐不由心下暗忖道。

幫襯著劉阿姨將耿師傅攙扶到長沙發上落了座，還行，客廳拾掇得還算潔凈，估摸著社區工作人員隔三岔五地就過來幫著打掃一下，也真挺不容易的，“人間自有溫情在”今兒可是體現得夠充分的。

小尚挺有眼力見的，及時將一個木頭小板凳擺放在一處挺合適的位置，邊沐坐那兒給耿師傅把了把脈。

同時，邊沐示意小尚招呼那倆實習生進來。

小樊、小劉她倆還挺有眼色，不等邊老師吩咐，二人從抽紙盒里取來幾塊紙巾將茶幾擦拭了幾遍，待會兒邊老師要是開個方子啥的用著也方便。

……

“耿師傅！平時我偶爾也看幾眼股票行情，聽說您在這方面可是下了不少功夫，那請問……k線圖的走勢更接近微分思維呢？還是積分？還是跟二者都有些關聯，聽說網上不少人用當下最新版的微分方程、微分函數解析股票行情，您覺著靠譜嗎？”出人意料，搭完脈，邊沐只字不提病情的事，反倒開口跟耿師傅這兒請教起“股經”來了。

劉阿姨等人當時就打了個愣神。

邊大夫這是怎么了？！哪壺不開偏拎哪壺？！存心刺激耿師傅？！這家伙萬一再有個好歹將來算誰的？！

三位年輕實習生當場顯得也有些傻眼。

耿師傅更是驚奇地盯著邊沐瞧了兩眼，額頭上甚至都有些出虛汗了。

“這……我對股票也不是很熟，不過……據我所知，所謂k線圖只有記錄功能，生搬硬套微積分之類的高等數學強行解析股票走勢……好象有點嘩眾取寵吧……據我所知，微積分創設之初是奔著有規律運動物理學去的，其底層邏輯……咳……咳……不好意思……氣息有點喘不均乎……底層邏輯基于幾何規則和物理定則，股票那玩意兒……人為因素占比極高……通俗地講，用世上最新版的微分數學工具測評人心它靠譜嗎？咳……咳……”耿師傅談論起股票、高數來精神頭立馬變得不大一樣了。

劉阿姨等人當時就愣那兒了。

那三個年輕實習生可是正經八百學過微積分的，一個個成績還都不差，聽到這兒，不由地對眼前這位病氣橫秋的老男人肅然起了幾分敬意。

聽得出來，老男人這是真懂點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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