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崢好不容易將吳管事送走,這才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見了謝歧手中的東西,不由道:“公公竟然直接給了咱們參賽資格,這倒是省去好多麻煩。”
謝歧道:“本是難有的,這個位置,應當是謝家缺席我們替補上了。”
“管他如何,左右有了資格,只要此次斗染大會奪冠,我們便可再進一步了。”
云崢看著謝歧,語氣溫和:“公公這是知道你吞了謝家技術,對你又看重起來。想來公公還能多庇護我們幾年。”
謝歧隨意應了聲,將錦貼遞給云崢。
“雖然集霞莊有了謝家的織染技術,但人手還不夠,你再去招些匠人和繡娘。
“另外,擷翠坊在郡王府樣布比拼中勝出,我見過他們的織錦,無論紋樣還是染方都比謝家好上不少,我們想要奪冠怕是不易。”
云崢抬手,放在脖子前比劃了一下:“可要想想辦法?”
“什么辦法?”
謝歧哼笑:“邪門歪道能走一時,卻不能走一世。往日我手里既無人手,也無技藝,如今人手和織染之法都有了,自是不能再劍走偏鋒。”
云崢道:“您這意思是,往后都改邪歸正了?”
謝歧嘖一聲:“你可知什么叫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往日我手中無‘本’,在商海之中猶如無根之萍,只能隨波逐流。
“想要窺得真經,只能依靠些攪動渾水、顛倒黑白的手段求一線生機。
“但那等手段畢竟行不長遠,猶如飲鴆止渴,雖能得一時利益,卻容易埋下禍端。”
他先前獨身一人,自是敢舍得一身剮,黑白做盡。
可如今卻是不同,他已有愛妻、日后還會有子,家中溫馨美滿,怎么還會使那些個會引人仇恨的鬼魅伎倆?
謝歧看著外頭亮起的點點燭火,又看了看云崢,溫聲道:“如今我們手里有了‘本根’,可以堂堂正正走出財路,累百年信譽,這不好嗎?”
云崢聽著,也忍不住一笑:“好,如此甚好,那我們日后便安安穩穩求財,堂堂正正做人。”
謝歧嗯一聲,又道:“倒也不必矯枉過正,不是百般伎倆都不碰,而是用在明處。”
云崢挑眉:“比如?”
謝歧道:“比如我們如今染方不可能勝出,所以要想辦法拿到一個必勝的染方,打敗擷翠坊。”
云崢疑惑:“什么辦法?”
“你可去擷翠坊看看,有無想要離開的浸染師傅,若有,可尋找一二重金挖來。”
“我知道了。”
謝歧點頭,腳步匆忙。
外面天色已黑,他歸心如箭。
好在如今他跟沅珠的新宅子住的離萬寶街十分近,沒用上多久,他便提著一包飴糖、一包白糖糕回到了家里。
家中飯菜已好,正盛在桌上,還冒著汩汩熱氣。
沈沅珠搬著小凳子坐在石頭池子前,目光灼灼看著魚兒。
謝歧見狀,心中一軟。
他走上前,半蹲在沈沅珠身邊,打開溫軟香甜的白糖糕遞到她嘴前。
沈沅珠咬了一口,鼓著腮幫吃了起來。
謝歧的聲音溫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他輕輕摩挲著沈沅珠面頰,語氣軟綿綿的。
“在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沈沅珠嘟囔道:“在想染布的時候……能不能把什么水啊、火啊,魚兒、鳥兒之類的東西,染到布上呢?”
謝歧聞,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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