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崢那時正在院子里跟眾人閑聊,以展示他禮賢下士的親和,哪想門就被拍的咚咚作響。
思及此,云崢對謝歧道:“你是不知,我當時去一開門,倒給自已嚇了一跳。
“門外站著二三十人,男男女女、老少爺們都有,我還當是誰上門尋仇來的。
“那叫滿穗的繡娘紅著一雙眼,張口就問我咱們這兒是不是招人,若是招,她身后的人就都來咱集霞莊。”
云崢捏著眉心,齜牙咧嘴:“我自然說招,給這群人都迎了進來后,硬生生聽那丫頭罵了謝承志往下三代一整天。”
想到那些個污穢語,云崢忍不住身子一抖,害怕起來。
“聽你這樣說,那丫頭倒是個能用的。”
云崢點頭:“這倒是,是個能張羅的,將跟著她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管得服服帖帖的。”
謝歧道:“那繡房就交給她管,謝家原先的管事可以來,但不能留在原來的位置。”
只有如此,新爬上來的人,才會對新東家有感激之心,為他賣命。
而謝家織染園原來有些地位的人,也會更加努力做活兒,以期望恢復以往的權利,更無心思再想著舊東家如何。
云崢道:“可是這樣,怕會讓原來那些管事心有不滿。”
謝歧嗤笑一聲:“就是讓他們心有不滿,時間久了,老管事的人,和新管事的人之間必有摩擦。
“只有匠人們之間有了摩擦,才會不停爭取東家的看重,而不是全部都抱成一團,對抗東家。”
云崢聞啊了一聲,“我明白了。”
二人簡單說了幾句,云崢將今日跟謝承志簽契書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您老真是算無遺策,謝承志的反應都在你預料之中。”
謝歧哼笑一聲:“謝家的每一個人,我都很了解。”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今日場景,他可搖身一變成為謝家的掌權者,讓謝三娘和花南枝等人悔不當初。
可待一切真相大白后,他只覺索然無味。
他恨謝家的所有理由,從最初就不存在。
他為之努力的所有、他存在的意義,都是一場笑話。
思及此,謝歧只覺心頭浮現一陣空虛,讓他又開始耳中翁鳴,頭也一陣眩暈。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坐立難安。
待發覺手又止不住有些顫抖后,謝歧道:“我先回去了,謝承志明日定會來找你補簽文書,你挑唆著他跟你一起去謝家,找謝泊玉將那些匠人的長約契書拿回來。
“后日開始,就讓那些匠人去集霞莊的織染園……”
云崢見謝歧臉色突然發白,連忙點頭:“你若不舒服就先回去,織染園那頭有我,我做事你安心。”
謝歧點頭,強忍著身上的不適。
莫名的,他渾身不舒坦,他要回家找沅珠。
謝歧用力抓著沈沅珠親手為他打的絡子,忍著不適往謝家趕。
他也不知怎得,最近經常不舒坦,但只要回到沅珠身邊便會好很多。
就好似沅珠是專治他疑難雜癥的藥一般。
思及此,謝歧唇角露出淡淡笑容,輕輕出聲呢喃。
“嗯,沈沅珠,是他的救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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