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娘本想以病重為借口,以孝道逼迫沈沅珠將《沈家染譜》交出。
卻未想得不償失,被謝承志氣得傷了心脈,命不久矣。
燕大夫去而復返的事謝家人并非不知,只是沒想過是這般結果。
一個二個還道老太太做戲做的十足,不忘收尾。
謝歧和沈沅珠回了茜香院,他手中捧著織染人爭相想瞧上一眼的沈家染譜。
就連沈沅珠見他一直未曾松手,都不免動了幾分心思。
唯有謝歧,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自今晚起,他就不必再蜷縮在小榻上了。
拔步床雖然足夠寬大,但是……
謝歧面上一熱,腦中忍不住浮現些前幾日看過的圖樣。
他耳尖微熱,連回到茜香院時,都沒徹底回神。
沈沅珠就見他魂飛天外,捧著裝有染譜的木盒面色沉重。
她也不出打破,只是一路沉默。
好一會兒,謝歧才跟隨其后,問道:“這東西,我給你放在何處?”
沈沅珠想了想,笑道:“放我妝臺上就好。”
謝歧隨手放下,再未想其他的。
染譜雖然珍貴,但對他來說,也不至于使什么低劣手段霸占。
他從不認為自已是正人君子,但既是男兒,有再多的手段、再臟的招數,那也是沖著外人使的,萬不會讓枕邊人瞧不起就是。
把東西放下,謝歧便沒再看一眼。
倒是沈沅珠瞧著那木盒良久,淺淺一笑,卻仍沒有挪動它。
謝歧一進屋,就直奔衣櫥而去。
“前些日子我說你嬌貴實在不該,今歲的確熱的厲害。”
“嗯?”
沈沅珠剛坐下,就聽謝歧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他掩飾面上淡紅:“天氣炎熱,我先去沐浴。”
說罷,咚一聲關上大衣櫥的柜門,去了浴房。
沈沅珠只覺莫名其妙,可在聽見羅氏來找她,并說已經收到集霞莊買鋪的銀子后,逐漸笑開。
“總算讓我扳回一城,只是可惜……”
羅氏道:“可惜什么?”
沈沅珠杵著下巴:“只是可惜不能讓集霞莊的東家知曉,這一局是我勝了。
“勝利無人同賀,難免感到寂寥。”
看著沈沅珠那咧到耳根的嘴,羅氏輕輕捏了捏她面頰:“未有所成,切勿炫耀,甫有所得,切宜韜晦。
“外頭不知多少眼睛盯著你呢,可萬不要給自已招來禍端。”
“我知道啦。”
雖是這樣說,沈沅珠卻是笑得合不攏嘴。
狠狠坑了集霞莊一把,且還讓對方有苦說不出,沈沅珠不知多么舒坦。
先前被吃掉貨物的損失加倍找回,讓她心頭憋了多日的惡氣散去,如今連帶著對云崢也不那樣反感了。
見她高興,羅氏問道:“小姐,既然這口氣出了,那斗染大會……”
元煦剛上任,擺明了是想扶云崢為蘇州府商會的頭一人。
許湛楊如今都處處夾著尾巴做人,因此羅氏并不想她家小姐,為私人恩怨與集霞莊對上。
“斗染大會,我今年還要拿魁首的。”
沈沅珠道:“我知奶娘的擔憂,可無論我與云崢是否有前怨,今年這斗染大會,我與他都要爭上一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