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已身子我不清楚嗎?往年怎么不見我熱成這樣?往年三伏天不用冰,我也沒出過這樣多的汗。”
見她一直想推開自已,謝歧也動了氣:“你往日不耐熱,是因為沈家地段比謝家更陰涼些。”
沈沅珠想掙開他的手:“哪里來的歪理,又不是隔了十萬八千里,沈家和謝家氣候都是一樣的。”
“哪里一樣了?”
“就是一樣的,你貼著我才這么熱的。”
“我何時貼著你了?”
“你……”
“我……”
苓兒就見她家主子跟自家姑爺在前頭吵起來了,吵得還兇著呢。
她跟在后頭急得團團轉,幾次快步上前想打個圓場,可腳一動又不知要說些什么。
這么點屁大的事兒,她都不知該怎么勸。
她家小姐說熱,姑爺說給拉冰,小姐說不讓姑爺牽著,她也不能上前趕姑爺走不是?
苓兒在后頭陀螺似的,不多會兒就滿頭大汗。
沈沅珠跟謝歧倒好,嘀嘀咕咕吵了一路倆人的手也沒分開。
等到了裕金堂時,苓兒險些累虛脫。
沈沅珠夫妻倒是默契,方踏進裕金堂,二人便齊齊端出一臉笑意,一個慢搖團扇,一個斯斯文文喊著夫君辛苦。
唯有苓兒在后頭直翻白眼。
“二少爺來了?家里主子都到了,就等您呢。”
李婆子罕見地帶了點笑出來迎接,謝歧卻理都不理,只一門心思埋頭給沈沅珠扇風。
沈沅珠也無心給李婆子做臉,夫妻二人沉默越過,半點眼色都沒給她。
李婆子氣得臉色漲紅,大罵兩人是沒教養的東西。
謝歧心眼兒不大,更是記著仇呢。沈沅珠也不遑多讓,自打知道了謝家欺她孤身一人,騙婚不說還想騙她的染譜,便再也沒給過謝三娘和花南枝好臉色。
主子她都不看在眼里,更遑論一個婆子。
小夫妻笑盈盈進了裕金堂,謝歧剛抬眼,就見謝序川直勾勾看著沈沅珠,立時便不高興起來。
“做什么?”
沈沅珠看著拖拉座椅的謝歧,小聲詢問。
謝歧也不回話,只默默將又沉又重的雕花實木椅,一個勁兒地往沈沅珠身邊拖。
沈沅珠低聲道:“這樣會熱……”
謝歧道:“不坐得近些,如何給你扇風?”
“你坐得遠些,就不必給我扇風了……”
“不給你扇風,你又要喊熱。”
沈沅珠拗不過他,只能帶著氣坐了下來。
謝序川看著二人低聲交談,又見她鼓著臉恨恨看著謝歧的模樣,不由心尖一痛。
此時的沈沅珠看著動氣似的,他卻知曉,根本不是這樣。
他見過沅珠真正動氣的模樣。
沅珠真動氣的時候,只會冷眼看著你,嘴里不停地吐出一句又一句能將人捅個對穿的話來。
她辭會尖銳到讓你說不出一句辯解之,會用充滿厭惡的眼神看著你,讓人身上不停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冷意……
謝序川的目光直白且不加掩飾,謝歧挑釁似的與沈沅珠越貼越近。
謝敬元瞥了兩眼,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他垂眸看著面前的瓷碟,幾乎要將之盯穿。
好一會兒,他忍不住抬手撓了撓鼻尖,心中哀嘆。
這頓飯,怕是難以吃得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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