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天沒有回答楊婷婷的質問。

他的目光越過她，落在了跪地的王晨曦身上，那眼神平靜，卻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想讓她跟你回去？”他問，聲音平淡得像在問天氣。

王晨曦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狂喜。

“想！我做夢都想！”

“光磕頭沒用。”劉云天搖了搖頭，那份超乎年齡的沉穩，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壓迫。

“拿出點誠意來。”

王晨曦愣住了，他看著劉云天，像是在看一個主宰他命運的判官。

“半年。”劉云天伸出一根手指，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柄戒尺。

“半年之內，不許你再踏進桃源村一步，不許再聯系她。”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

“用你自己的手，去賺十萬塊錢。干干凈凈的十萬塊。”

“半年后，”劉云天的聲音冷了下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道，“把錢，和一顆洗心革面的真心，一起帶回來。”

王晨曦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死死盯著劉云天，眼中是掙扎，是希望，更是被逼到絕路的瘋狂。

“做不到，”劉云天緩緩吐出最后的判詞，“就簽了離婚協議，永遠別再出現。”

這番話，像一道驚雷，在寂靜的夜里轟然炸響！

楊婷婷難以置信地看著劉云天。

她以為他是在勸和，卻沒想到，他竟設下了這樣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賭局。

她想開口，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晨曦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沒有再看劉云天，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楊婷婷一眼。

那眼神里，是悔恨，是決心，更是熊熊燃燒的希望。

“等我。”

他丟下兩個字，轉身，頭也不回地鉆進了那輛黑色的轎車。

引擎的轟鳴聲撕裂夜空，卷起一陣煙塵，很快便消失在蜿蜒的山路盡頭。

鬧劇落幕，村民們也各自散去。

劉云天站在原地，沒有立刻離開。

他抬頭，望向村東頭楊家那棟二層小樓，目光復雜。

樓上，窗簾之后。

楊婉清用手捂住嘴，心跳得厲害。

她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又在她家門口徘徊不定，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那份猶豫，像一根針，輕輕扎在她心上。

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村道的盡頭。

楊婉清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那封微微發皺的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信封上，是清秀的字跡。

這是她寫的，第二十封。

新來的老師周健康，正對著一臺嶄新的筆記本電腦唉聲嘆氣。

屏幕中央，一個彩色的圓圈正在不知疲倦地轉著。